“警”?
……
脑子里像有人开了一个深深的隧道,风从她耳边刮过,火车巨大的齿轮声隆隆而过,几乎淹没她的思绪。
就算她当时没有注意,就算她的大脑因为服用了过多安眠药导致记忆力减退,也不至于糟糕到忘记不久前刚审讯过的证人的名字。
那么,她为什么无法回忆这个细节?
……
李文森慢下叉子,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她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语气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再者,我是个测谎师,到目前为止乔伊没和我撒过谎,至少我没发现,所以我……”
她盯着手机屏幕,顿了顿,然后飞快地输入一行字:
“……完全相信他。”
……
在碎得不成样子的手机屏幕上,一行黑色的字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是李文森。
两秒钟后。
坐在他们右手边十五米远的老人放下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老式的古董手机
——你好,布拉德利夫人,有何贵干?
……
“真是爱情使人盲目。”
韩静薇嘲讽地说,顺手她盘子里头的意大利扒进自己的盘子里:
“喝醉的男人会说胡话,但不会说谎话。讲真,文森特,我那位朋友在丹麦哥本哈根大学读完博士后就一直在当司机,恰好和丹麦警局一个守门人住在隔壁才聊到这些□□,一个出租车司机为什么要和我撒谎?”
……
李文森没有反驳“布拉德利夫人”这个称呼,说起来,越是亲密的关系越好套话,这个称号暂时还能为她所用。
她手指动了动,又发过去一行信息
——他生日将至,特来冒昧请教,他破案时偏爱哪些工具?
“或许只是个巧合。”
她瞥了一眼手机空白的对话框:
“世界上又不止一个人叫乔伊。”
“哦,e on,文森特,这世界上有几个没有姓氏的人?这是最古老的家族才能有的传统,他们诞生在‘姓氏‘这个东西诞生之前,历史要追溯到十八世纪。”
韩静薇耸耸肩:
“不过你不相信我我也无所谓,让你相信我又不会多一毛钱。”
……
她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来自罗切斯特的短信
——这是秘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
他为什么要告诉她?
李文森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飞快地、毫无障碍地打出四个世界上最容易让人软化、感动与妥协的词汇
——Because I love him.
——因为我爱他。
她的手指那样流畅,她的思路那样清晰,黑色的字体躺在素白的屏幕上,如同谎言,又如同真相。
……
“但这说不过去。”
李文森抬起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手机屏幕,语气像聊天一般:
“乔伊的等级比高得多,又是英国人,和八杆子打不着,为什么要特地跑来查东西?”
“这个我可能知道。”
一直在埋头吃面的叶邱知插。进来:
“去年我参加国际化学与核子物理会议,四月递交的材料,隔了两个月才送到到新加坡我的寓所,比平时时间长了一倍。我去查了DHL的快递信息,发现材料在美国滞留了半个月,快递说寄错了。”
安德森:“从新加坡寄错到美国?”
“我也觉得太离谱,就去计财部查了我们近一年所有的国际快递报销单。”
叶邱知擦了擦嘴:
“结果发现,只要是有关‘物理’的材料,都以各种形式滞留过,有时是美国,有时是英国,还有一次是罗马尼亚,但因为时间和地点分散得太开,所以没有人注意到 。”
……
洛夫开心地用手抓起桌上的酥饼塞进嘴里,顺便把沾满糖粉的手指在安德森身上擦了一下。
圆桌边的六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安德森才把洛夫的手从衣服上掰下来: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扣审的内部材料?”
“否则不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