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着你_作者:春韭(455)

2018-01-22 春韭

  ……

  三分钟后。

  李文森站在曹云山的垃圾堆……不,卧室里。

  一堆一堆的饭盒堆在墙角,几个花盆扔在书桌底下,仙人掌已经枯成了条,吊灯上挂着一条黑色的胖次,电脑桌边静静地趴着一只蟑螂……如果不是朝夕相处,她几乎以为曹云山换了个魂。八年前那个坐在图书馆阳光下一页页翻阅《罗马史》的干干净净的大男孩,与现在这个书架上摆满修真玄幻小说,袜子和内裤齐飞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李文森看了看手腕间的日本珍珠手表——还有八分钟。

  她踮脚穿过地上厚厚的一层垃圾,几下跳到洗手间门口。

  门上没有锁。

  老式黄铜把手的款式是十几年前的了,大约是使用时间太久,边缘带着铜绿的痕迹,转动时交接处并不平整,转一圈,咔哒,再转一圈,咔哒。

  门没有开。

  她伸手推了推门——门本身的锁舌处非常松,并没有被改造过或者在内里加了一道锁,所以问题一定出在这个门把手上,就像用钥匙开门时转到底没有用,一定要转动相应的圈数,再对准某个角度,才能把门打开。

  李文森又向右转了一下,这次她她多转了一圈,门把手咔哒咔哒地转过去,声音很轻,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明显。

  ——等等。

  咔哒咔哒?

  这个声音,就像十九世纪大上海时髦的转盘电话“德律风”。

  难道这是个密码盘?

  那么布鲁诺手势“3”的意思是……3圈?

  李文森伸手转了转圆形门把手,但转到一圈半时就停下来转不了了。

  ——要么是圆周角三十度?

  李文森又试了试,门依然纹丝不动。

  还有五分钟。

  她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忽然向后退了两步,宽大的毛衣衣袖下,一把小小的闪闪发亮的匕首已经被她握在手里,借着全身的力量,猛然像门锁上一撞——

  “嘭”地一声,李文森整个人撞进曹云山的洗手间里,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直在她身后冷漠旁观的伽俐雷:

  “……喂,您不疼吗?”

  “疼啊。”

  李文森站起来,丝毫看不出疼的样子,走到门边看了一下门锁:

  “还能复原,记得在你男主人回房间之前修到看不出来,明白?”

  “……”

  门扳都撞断了,几分钟里修到看不出来?这已经不是不明事理能形容的了,简直是无理取闹。

  但表面上,伽俐雷仍旧只是恭敬地低下头:

  “是。”

  ……

  曹云山的洗手间色彩斑斓跳脱,意外很干净,和外面完全是两个天地。墙上挂着一面钟,一张脸,和一幅画,画里是《V字仇杀队》最后一幕,电影定格在烟火盛大那刻,成千上万的民众戴着福克斯的面具涌上街头……每一张面具都在哭,每一张面具又都在笑,每一张面具都身不由己,挂在墙上,是个符号。

  空气中隐隐约约有香气传来。

  像一种熟悉的香水,但又混杂着沐浴液和男士须后水的气息。李文森抬起头,环视了一圈。盥洗台上除了洗漱用品和几样男士护肤品什么都没有,装修也很简洁,一眼能望到底……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洗手间而已。

  难道乔伊推理出了错?

  不可能,乔伊从不出错。

  一定是有哪里被她遗漏了。

  李文森蹲在他的马桶盖上,闭上眼,西布莉诗句的前四句,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宛若沉在水底的船只,一点点在淤泥里现出原貌——

  披上亮光,如披外袍……

  二零零六年四月九日这个日期到底是什么意思?

  ……

  用云彩为车辇,借着风的翅膀而行……

  布鲁诺比出的手势“3”到底要用在哪里?

  ……

  以风为使者,以火焰为仆役……

  如果这句中的“风”用的是Spirit,那么上一句中的“风”可是实打实用的“wind”,为什么乔伊没有提这一句?

  ……

  将地立在根基上,使地永不动摇……

  曹云山明明不用香水,这个房间里的香水味到底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