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山九道,警务处。
刘易斯揉了揉太阳穴,脸色平静里带着一分憔悴,像是许久没睡。刚站起来想给自己煮一杯咖啡,就见总司长谢明敲了敲门,手里一份鉴定报告。
刘易斯瞥了他手里的东西一眼,就继续按下咖啡机的开关:
“叫小O给我就行了,何必你亲自拿过来。”
“我等不住,自己跑去看了。”
他手里正是沈城的鉴定报告。沈城的尸体在福尔马林里泡了太久,蛋白质基本变性,扑通的验尸手段根本没有办法测出他准确的死亡时间。
谢明把报告放在他桌上:
“死因出来了,不是溺死。”
“那是什么?”
“你自己看。”
谢明顿了一下:
“她坚持3天了吧。”
“四天。”
“还没说?”
“没说。”
“乔伊和余翰……”
“我昨天早上透露过李文森精神可能撑不了多久,但那边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找我们要任何证据资料的意思,反倒是寄给我们一卷视频。”
袅袅的烟雾遮蔽了他的眼睛,刘易斯抿了一口咖啡:
“不像乔伊的作风。”
“李文森为什么突然和乔伊决裂?”
“我倒觉得她从没想过和乔伊在一起,是乔伊一直不放手。”
“未必,你记得十年前那次跨过金融犯罪吗?”
“记得。法国一个投资商借跨国科研项目洗钱,本来只是金融案件,结果牵扯出一批极其恐怖的生化研究。”
“没错,当时余翰还是一把手,我在二线根本没有参与这个案子的资格,全球二十一个科研据点,短短三天里全被他翻了出来。”
五十七人枪毙,近两百人入狱,却没有一家媒体报道这件事。
谢明把壶里剩下的咖啡倒了小半杯,微白的鬓角与暮色融合在一起:
“我一开始以为破案的人是余翰,直到有一次和他去英国,在街上遇到他,只是一个侧脸,他却脱帽敬礼,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远不止如此——这个男人身份藏的极深,行事风格太理智,根本不像会有感情的人。”
“生化研究?难道……”
“原本在名单上,后来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就从名单上划掉了。”
谢明叹了一口气:
“讲真,西布莉案发现场我看见这个男人居然跟在李文森后面进来的时候……李文森那话怎么说来着?内心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刘易斯:“……”
“所以你想从李文森入手查乔伊是不可能的。当年逃脱制裁大概是他一生中唯一一个滑铁卢,想借李文森掩人耳目调查也正常……你不用这么看我,要是你见过他的破案手段就会相信我了,这个男人的大脑和电脑有的一比,完全理智,如果会因为爱情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我的名字就反着写。”
“……”
刘易斯拿起桌上的鉴定报告:
谢明:“……你去哪儿?”
“工作。”
刘易斯走到门边,伸手放在胸口,微微一笑:
“顺便说一句,听你一个从出生到退休都没谈过一次恋爱的人谈论爱情,我的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谢明:“……”
……
窗外是四五点的光景,空气里是档案的气味,一种在警务处弥漫不散的气息,一直浸润进他的骨头里。
夕阳像尘封许久的时光,从他指缝间衍射而过。
他站在长廊里,翻开沈城的死亡鉴定书,脸上的笑容慢慢沉了下来。
档案里不过几张照片,几页纸张。
而死因栏上,赫然写着……砷中毒。
……
李文森受审第五天。
天边的暮色快要沉下,她看不到暮色,只能从自己的生物钟里判断暮色的降临。
她已经许久没有睡过,巴掌大的脸苍白的像一张纸,却仍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很多身经百战的毒枭都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审讯,她依旧可以清楚地反驳审讯中逻辑不足的部分……甚至在警务员给她打开审讯室的门时,她还朝他微微一笑,礼貌地说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