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样推理,这首情诗最后几句,也不应该放在这里破解。
与西布莉的密码一样,这四句或许是在暗示别的事情、别的线索……又或许,根本毫无意义。
……
门是普通的门,办公室也仍然是普通的办公室。门一打开,尘封多年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视野东西寥寥,大件物品只有一套实木连地桌椅,一台电脑,和电脑旁的一个中等大小的老式黑胶唱机。
黄铜台灯,浅绿墙纸。
桌上摆着两只空高脚杯,一只细口瓶,瓶里玫瑰早已枯萎,花瓣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李文森拍拍乔伊的肩膀,后者俯身让她从他怀里跳下来。
“没有留下任何文件,墙纸有些浮起,应当是墙面渗水的缘故,总体来说保存良好,没有发现任何雕刻或字迹。”
乔伊锐利地扫过整个房间,下一眼却没有去看桌上电脑,而是伸手握住黄铜台灯的开关拉绳。
“啪嗒”一声,灯亮了。
在这寂静如坟墓的地下,两千米的距离隔绝了所有阳光,这一丝昏黄光线,就仿佛是穿越了十年的时光,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李文森一回头,就看见乔伊修长身影站在桌边,微微垂落的睫毛,在他秋水一般的眼瞳里落下参差的影子。
明明是破旧而空寂的办公室,却因为他一个侧影,连书桌破损的边缘,也顿时生出了一种冷清的、书卷的气质。
……这就是乔伊。
李文森一时没动,手里手电筒的光,在此刻显得如此渺小。
“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乔伊拉开书桌下唯一一个抽屉,头也不回地说:
“过来,站到我身边来。”
“……”
好吧,这高高在上理所应当的语气也是乔伊。
李文森走到他身边。抽屉里东西也寥寥,只有一本带锁笔记本,一瓶空了的红酒瓶,和一只黑色木质的正方形扁盒。
“这是……黑胶唱片?”
“不然呢。”
乔伊伸手用两根手指把唱片加出来,他漂亮的指骨在这种昏黄光线下简直要命。
“十二英寸,铜质。”
黑胶唱片一般分十英寸和十二英寸,十二英寸单面录音时间差不多五分钟。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黑胶唱机,伸手抹去盘面上的灰尘:
“美国哥伦比亚唱片公司的唱机,四十年前的老款式了,这家公司1989年已经被索尼合并了,当年也是横跨全球的三大唱片集团之一,十二英寸的密纹唱片就是这家公司最先制作的。”
李文森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动作娴熟地摆弄这台老式留声机:
“你居然还玩黑胶唱片?”
“谈不上玩,我只是讨厌现代音乐播放设备里的电子音,不管他们的Hi-Fi耳机卖的多贵,我都能听到里面电流的底噪。”
……你买上万的耳机,那样的高清晰度当然能听见电流底噪。
像她这样一直用五百块以下耳机的无产阶级就不存在这种烦恼。
乔伊手指正灵活地调整长臂,半晌,忽然头也不抬地说:
“不过你为什么会不知道我在听黑胶唱片?这说不过去,我们住在剑桥时,你不止一次进过我房间,我房间就有一台黑胶唱机。”
…… 她只是敲个门问他吃什么,谁这么变态把异性房间仔仔细细看过去?
李文森有点尴尬,掩饰性地想去开电脑电源,这才发现这台电脑连线都没有接:
“时间太久了,我有点记不住。”
“这也说不过去,文森,你六年前的生日,我还送了你一张头版唱片,那可能是世界上第一张商业发行的圆形盘黑胶唱片,我最珍贵的收藏之一。”
李文森:……这让她怎么解释?说她没看懂又随手扔了?
讲真,六年前她和乔伊的关系撑死比陌生人熟一点,且乔伊送礼物向不具备实用性,她摆在房间里还嫌占地方,哪还会仔细看。
当然,这句话,她智商见底也不会和乔伊说。
李文森蹲到地上找电脑线,刚想顺便胡诌一个靠谱的借口,就听乔伊在她头顶冷冷地说:
“不用装作找电脑线来躲话题,这里没有电脑线。”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