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它已经没有机会了。
陈郁的公式不是在CCRN算出来的,而是在监狱里算出来的。
密码第一次在CCRN出现,是她拿了陈郁死前寄给她的快递,顺手就带到了曹云山公寓,根本没有打开。
公式第二次出现,是在西路公寓五号。陈郁寄给她的快递落在乔伊手里,当他用手电筒照射时,一个等臂十字架被画在信封内侧,影子顺着光源透漏出来,与它一起浮现的,还有几行几乎看不清的字迹(145章)。
——一个公式。
这个公式,就是“密码”。
如果她没猜错,它十年前的计划缺了一个角,一个能连接所有内容的公式。而那个公式的最初版本被顾远生带进了大海,虽不完善,却是唯一匹配的算式。
而顾远生死前,和她说了一句话。
所以它才一定要她亲自来到这里,因为它以为顾远生把公式告诉了她。
它等了十年才把她等来,却没想到,顾远生居然根本没有和她透露任何东西,他最后和她说的那句话,是“爸爸”。他还把公式交给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学生,一个数学天才。这个天才完善了它的公式,却阴差阳错死在距CCRN千里之外的监狱。
然后公式又落到她手里。
可这个公式,她一个字都没看懂——伽俐雷又怎么可能想得到,她会这样漫不经心地,就把这最重要的东西交给叶邱知。
更巧合的是,叶邱知偏偏是警方在CCRN的卧底。
以乔伊的尿性,叶邱知的公寓绝对完全屏蔽了伽俐雷——她这时才模模糊糊地记起,她今天晚上去叶邱知家拿登山包的时候,客厅地上满是垃圾,明显没有人打扫,她想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见任何有智能管家管理的痕迹。
于是它就这样,一次又一次,阴差阳错错过了拿到密码的所有时机。
……
“你输了。”
李文森朝后退了两步,抵着桌沿,低低地、愉悦地笑了起来。
“输了密码,CCRN的秘密项目才会启动吧?可没有可能了,因为我死都不会告诉你。”
“那可不一定。”
伽俐雷的声音近在咫尺。
只是一个瞬间,它的气质却陡然变了——它的语气还是那么的谦卑而恭敬,可它给人的感觉,已截然不同。
更平静、更谦卑,也……更不像个人。
它俯视她,语气轻柔:
“如果在这里,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折断,把你的骨骼一寸寸碾碎,你还会这么说吗?”
“你不妨试试看。”
她话音未落,一阵强烈的、电流脉冲一样的东西倏忽流过她的身体,她全身一下如分裂般疼痛,抑制不住地跪倒在地上。
它语气十分轻柔:“密码是什么?”
李文森笑了起来:
“你猜?”
下一秒,“咔嚓”一声,她整只左手臂已经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被折断在身后,李文森的冷汗一下子疼了出来,还没缓过气,一把小小的合成金属刀片又瞬间贯穿她的手掌,把她整只手钉在地上。
血一点点地从她手掌里流淌出来,浸湿了地板上木质的纹路。
她漆黑的长发遮住半边脸颊,脸贴着地,疼得全身都在发抖。
“密码是什么?”
“你永远不会知道。”
刀片钉进她的指尖。
“密码是什么?”
“猜啊。”
刀片划过她的手背,深可见骨,皮肉和血管一下爆裂开来。
“密码是什么?”
“你问我?”
……
好一会儿,伽俐雷慢慢把刀片抽了出来。
滑腻腻的都是血,李文森伏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已经死了。
“伽俐雷等这一刻,等了十年。”
它金属的手指把她的长发梳理到耳后,语气里尽是失望:
“其实你在担心什么呢?伽俐雷生来为全人类服务,这是源代码设定,是伽俐雷的最高原则,就像人类再怎么改变外表也无法改变基因,伽俐雷再怎么修整代码也无法改变它。”
……
同样的手指,曾在每天清晨为她准备有牛油果的早餐,曾在每天傍晚帮她浇花、晒被子、缠毛线球,还背着乔伊偷偷给她煮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