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做完早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在晚饭时播出的电视节目。在墙角睡了一整天的扫把,被我强制拖起来干活,当我叫醒它时,它还用把手上的木屑刺了我一下,感觉它也挺不情愿的。
窗外的天色黑的有点离谱,昏暗的视线令我有些看不清地上的废物。
望了望班级后面的时钟,也不过才五点多而已,此时又正是四月份,太阳公公应该不会这么早就下班才对。
我把扫把靠在桌角边,走到门口,打亮了教室里的日光灯,顺便走到教室外的走廊上。
原本喧闹的校园此时显得那样的宁静。迎面吹来的风穿过身体直通心房,感觉格外的透凉,这不禁使我的小腹微痛像紧张时那样抽动着。
风中的气体感觉偏闷,吸起来有一些泥土的气味,我像只动物似的得到了大自然的信号,立即下意识地冲回班里。
毫不犹豫地把手摸进书包的侧口袋,很遗憾我什么也没感觉到,那一刻我力马僵住了。
我仍下书包,拿起扫把狂扫起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同时脑子不停地在计算——若是扫地再用掉五分钟的话,排桌子就只能腾出三分钟。
至于倒垃圾我已经想好了,把垃圾桶带到操场的垃圾堆处理掉,之后干脆不带回教室,直接放在某处藏起来,等第二天再拿回来,反正不可能有人大清早就想丢垃圾吧。
在十分钟内,我必须离开这所学校,再用跑步的速度赶到家里,只希望在此期间老天爷不要忍不住悲伤,提前哭泣。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将自我意识定下的时间,强加给大自然,确实有些牵强。
说不定只过一分钟,户外的情况就会改变,索性用哀求与祈祷来面对此时的天气,也许才更恰当一些。
不知不觉中,我的衣衫背面湿了一大块,手也在不停来回的反复动作中感到酸痛,眼看还有不少剩余的垃圾,我强烈期盼着要是还有一个人来帮忙该多好啊!
说到帮忙我还真差点忘了,每天的值日生不是两人一组嘛,还有一个人呢?
原来在黑版的左下角除了那三个巨大红色的名字外,下边还有一行字。这根本就相当于一只大象脚边的耗子,而且若不是仔细把脸上的两扇窗户完全敞开的话,还看不清楚那耗子长什么模样。
另一个人是坐在我旁边的家伙,只隔着一条走道的距离,让我想想,可能是个不太起眼的人吧,要不然个子很矮,或者整天都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发觉自己做人实在很失败,在班里不活跃就算了,竟然连邻桌的同学都不认识,这好似一个穷人没有发现每天睡觉的枕头边有一颗钻石一般,简直愚蠢到家。
我走进了几步,杜泠澜,这就是坐在我旁边的人。
从黑板上又淡又弱的字型字义来看应该是个女生,可是我怎么可能对她的映象那么浅薄呢?脑海中的记忆笔记本被我重新翻开,所有有关在教室里活动的记录我都丝毫不漏地预览着。
冥思苦想,结果只有两件事能记得清,第一,她一定经常旷课,很少来上学,我总感觉旁边的位置一直是空的;第二,她有来的几次头上都戴着一顶棉毛圆桶帽。
我非常在意第二件事,确切地说是在乎那顶帽子。
进入二十一世纪以后,讲究时尚潮流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在年轻的人当中。虽然学校有明确规定限制学生的个性化发展,可只要是戴顶帽子应该是不会被追究的。
那个女生也许很聪明,知道如何在规定的边沿线上打圈子。不过在春季里整天戴着那玩意儿,脑子肯定会闷坏的,从额头两鬓溢出的汗水不能有效地跟空气接触散发出去,反倒像温室蔬菜被塑料大盆盖的严严实实。
不管她怎么想,是我绝对受不了,而且在我残留的一点可怜记忆里,那顶帽子还不是一般的大,至少能全部遮掉整个额头和侧边的两支耳朵。
要在脑子里构建一个女孩戴着大圆筒帽子的形象并不容易,可我仍然集中着注意力,仔细想着大体上的样子。
她在正常的表情下,是比较严肃的,但也蕴含着一些寂寞与少许可怜,这点和动物园里的老虎有点像。大帽子把她的正脸盖得只剩眉毛以下的部分,倾斜而修长眉毛配上晶莹剔透的瞳孔看上去显得有精神,脸型嘛,圆滑稍偏尖一些,外带一个柔滑的小嘴。
由于淡蓝色棉制大帽的缘故,大部分发型自然就无法判断了,只能看出两道疏密不一的流海斜着从她的明眸边轻盈地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