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四个小时,苏幕之都这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被什么裹住了一样,外界的半点声音都进不到她的耳朵里。萧燃也没有多话,只是尽自己所能搭个帮手,让她能更顺利地完成手头上的事情。
他知道,只要等她情绪恢复过来,她就会说的。
把所有买来的东西拾掇好后,一阵连绵的滴滴声从卧室里传了出来。苏幕之猛地把橱柜合上,急匆匆地碎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萧燃没有跟过去,而是帮她把剩下的东西都整理好。
之前一直打不通电话,现在对方就选择了发短信。其实不用看,苏幕之都知道短信里头写的是什么。那些重复的字眼,站在道德高地上的‘养育之恩’、‘天理伦常’,特别难听的‘□□’、‘贱人’、‘狐狸精’,还有三句不离的‘勾引’二字。她早已习惯,却还是不免被刺痛了双眼。
而这些该怎么解决,她其实很清楚。虽然也只能堵住一时,但至少会让她此时此刻觉得好过一些。
钱,钱能解决一切。苏幕之冷着脸把手机合上,一把扯过衣架上挂着的包包,径直走向了玄关处。
还在厨房里的人见此心头一紧,急忙冲出来拉住她的手,声音有点慌:“你要去哪儿?”
她回头,干涩地一笑:“银行。”
虽然这里是市中心,但最近的一家银行走过去也要十五分钟左右。苏幕之现在这个状态,不论是自己过去,还是到外头搭车,萧燃都不会安心。他没有松手,只怕一放开她就会直直冲出去。“我送你去,开车会快一点。”
“我自己……”
萧燃将手一收,顺势把她揽到了怀里。他胸膛很宽,能给人以足够的安全感。“乖,听我的。”
在这个温暖的怀里,苏幕之不由得酸了眼睛。“萧燃……”
“我去拿钥匙,你在这里等我回来。”他轻轻松开了手,下巴在她的鬓发上摩挲。“有我在呢,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她点头,轻声地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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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毕业以来,苏幕之几乎每个月都会朝银行而来。有那么一个银行卡号,她在过去两年里背得娴熟,甚至在梦里都能清晰地念出来。
在之前的二十多个月里,她都会给这个卡上转去自己工资的三分之二,一直到她从院长那里拿到领养关系解除的证明书。但是这并不能阻止她继续被骚扰,因为人一旦厚颜无耻起来,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
今天在银行的时候,苏幕之依旧从自己的工资里拿出了三分之二给那个卡号汇去。萧燃支付她的工资很高,比她在普通企业工作要高上三四倍。以前她每次汇完款后都要拮据地过完接下来的日子,现在就要好上很多,养得起一人一猫,还能给阿九添点小玩具。
看她那么熟练地银行的窗口办理转账,萧燃心里不是没有疑惑,只不过是没说而已。
他也想知道号码的另一头是谁,想知道苏幕之为什么要给那个人转钱。他想更了解苏幕之一点,但他还是没有问。他敏感地察觉到这件事肯定就是苏幕之一直不愿意说出来的那件事,这里头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萧燃的心愿其实很简单,从一开始他就想些能和苏幕之在一起就好,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是回事。
但他还是想更靠近她一些……
夜深后,苏幕之按惯例将六零一彻底收拾了干净,自己则抱起阿九准备回去。
她站在玻璃门前,回头去看一直迷惑地凝视着自己的萧燃。“萧燃,等我想明白了,我就会告诉你。”说完,她便推开了门走回了六零二。
眼见苏幕之没入黑暗之中,他想问的话却如鱼骨鲠喉,硬是卡在了气管里没能说出来。只冲了不知还有没有人在的方向,轻声说了一句:“晚安。”
想明白了是什么时候?
一晚,一天,一周,还是一个月?
这一天晚上,萧燃睡得很晚。他躺在阳台的软椅上,后脑勺枕高,目光却在隔壁空荡的黑暗里流连。
六零二的灯光很早就熄灭了,也不知道幕之睡着了没?她睡得好么?有没有做梦?如果做梦了话,有没有梦见他?还是不要做梦,好好地睡一觉吧,她今天真的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