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燃头靠那一方藤编的枕头，心如死灰地盯着头上飞扬的浪潮。
已经第五天了，萧湛把他关在这里已经第五天了。他被绳子缚住了手脚，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这张床上。挣扎没有用，他也没法用自己的意识去改变这里。
这里，是萧湛创造出来的里世界，也只有萧湛才能自由出入。可他现在正控制着自己的肉体，不知道在做着什么事情。
五天里，萧燃无时不刻不在担忧。幕之怎么样了？萧湛有没有对她怎么样？可意识被锁在虚无中，他连担忧都是无济于事。外界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一动不动，盯着胀起的纱帐，又盯着它瘪下去。一分一秒，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他甚至都不会感到疲惫。在这里就像是你在做梦一样，感觉既虚幻又真实，而在梦境是不会产生困意的。
“又在装死？”那人嘲讽的声音是如此刺耳，以至于萧燃一听到就立马睁开了眼睛。“呵，我还以为你会多坚持一会儿。”
完全不理会他的挑衅，萧燃第一句话直直就问：“幕之怎么样了？”
萧湛装作未曾听明白的模样。“幕之，谁是幕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谁是幕之，光是这几天被萧燃问，都要问上百遍。只要他一回来，这人三句里头两句不离苏慕之，纵然是真不知道，也被念得知道了。
被萧燃瞪了半天，他才悠悠然地把手一拍。“哦……我知道了。是你的相好，住在隔壁那个。”
“她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萧湛眨了眨眼睛，平常道：“吃得饱，穿得暖，睡得香，满意了吧？”
他们两个，一个站着，一个躺着。一个笑着，一个怒着。可那张脸，却是全然一样的。萧湛也不戴眼镜了，如今瞧着两人越发相似。
听到他这么说，萧燃才略微有些安心。只要苏幕之没事，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她的。”他拿来一只椅子，就拖到床边坐下。“长得好，又全能。什么都会，适合娶回家当老婆。”说着，萧湛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什么事一样。“你是不晓得……那身子和水捏出来似的，很软，很润。”
床上的人一听变了脸色，污言秽语进了耳朵里，全成了浇心头上的一把火，雷光电火地炸开了。“你对她做了什么？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萧湛轻蔑一笑。“我俩你情我愿，你又能奈我何？”
“什么你情我愿！你放屁！分明是你逼着她的！幕之才不会喜欢你这种混蛋！”疯了一般地把床蹬得作响，萧燃使力地想要挣脱，可那绳子却纹丝不动。“放开我！放开我！混蛋，把我放开！”
他靠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轻叩着扶手。“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愿意主动把事情告诉她，可你不能。”
这句话抽掉了萧燃挣扎时的所有气力，突然瘫倒在了床上，胸膛不断地起伏，像是在做最后的一点反抗。他不是不能说，是不想说……他只想保护她……他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去控制萧湛，他以为……可一切都只是他以为。
“比起一个总是隐瞒一切的人，她宁愿选择一个会告诉他真相的。”
萧燃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心中的信念已经被他三两句话瓦解崩塌。萧湛说的没有错，一直以来，幕之都在问他，可是是他自己不说……吸了口气，他的喉结滚动，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信。”
“你不信？那让你看看我的记忆又不难。”他扬起嘴角，语气冷淡到了极致。
苏幕之的声音在靠近，似印象中的温柔。
“幕之……”萧燃瞪大了眼，转着头想要听清她在说什么。“幕之！”
——你回来了，真好。
——疼么？
——我们回去吧？
——萧湛。
——我喜欢你。
“你不想自己去问个明白？”坐在椅子上的人起身，悠悠地踱步到了门口。“我送你出去吧。”
像是从绵长的甬道中走来。一道光在眼皮上掠过，唤醒了所有知觉。
萧燃睁开眼睛。
头一眼，是六零一雪白的天花板。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