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你读英文的时候,会有人坐在位置上被你的乡音逗笑,比如一个很陌生的英语单词,他们却早已经熟悉了很多年。
以前高中的时候以学霸自居的那点本事,现在已经荡然无存,只能努力地避免吊车尾来保级颜面。沾沾自喜的笨鸟只要稍微一松懈就会掉队,然后被无情地甩远。
这不是自我解嘲。
这也不是他曾经憧憬的大学生活。
这是他待在离家一千公里以外的城市里,必须要面对的冷冰冰的现实。
江垣把课本盖到脸上。
陆铮在有灯光的地方站了一会儿,然而他一个单词都没背进去,却发现楼梯口走上来一个人,耳边传来吉他拨弦的声音。
李清池一边弹吉他,一边萎靡地唱着歌。问他们好不好听。
陆铮敷衍地说:“还行。”
很久以后,江垣才配合地点了下头。
李清池在他旁边坐下,递过去一瓶冰啤酒,毫无顾忌地靠在江垣的耳朵上。把他刺激得一下子从地上窜起来。
江垣把啤酒瓶接过去,直接灌了一口,一股凉意顺着血管在往身体里面流。
李清池挠挠额头:“说真的,你觉得我这歌儿唱得好吗?”
“还行吧。她要是喜欢你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别整这些花花肠子,没用的。”
江垣坐在地上,舔了一下嘴唇上的酒水,从裤兜里摸出来一副扑克牌。
……
新概念的课本和绿色的词汇书摞在地上,被风卷得书页翻滚,哗啦哗啦。
三个男生坐在冷风里喝酒打牌。
陆铮问江垣:“你想做什么?”
江垣说:“以前高中一直想去当兵来着,一是视力不行,一是家里人不太支持,就没报成。”
“你家做什么的?”
“房地产。”
“那你以后搞房地产?”
“不知道,说不清。”他把一副牌竖到眼前晕晕乎乎地看着,“以后的事情你能说得准吗?你想做什么?”
陆铮想了想:“我可能……”他抓抓头发,“我也不知道,可能去当记者吧。学新闻除了记者也没什么好的出路。”
“记者很好啊,我也打算去考个证儿。”
“真的啊?”
“真的。”江垣喝了一口啤酒,“试一试吧。”
李清池把牌丢了,往下一趟,脑袋枕着三本书,仰天长啸了一声。
避雷线上的鸟群惊散,扑棱着飞向月亮。
他一时兴起:“垣狗,你教我唱歌吧!”
陆铮惊呆了。
江垣也惊呆了。
李清池又说:“我知道你一定是深藏不露。”
有的时候过分的捧场是会让人难堪的。
江垣收住了惊呆之意,佯装镇静:“我不会唱你那歌儿。”
“你唱什么都行,精忠报国也行,义勇军进行曲?你总会吧?”
“……”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耳边就响起袅袅歌声。
“只手一遮天,怎看见¥@#$%越是到巅峰#%@&,一个人怎可以一手胜天。”
“¥%&$笑说正义太陈旧!正气纵是太旧,天地未能没有,不管有什么借口!”
“哪个叫做正义,哪个战无不胜&¥@#天地自能做证,不管有什么背景……”
江垣觉得陆铮简直就是天使。
陆铮含糊不清地唱完,舔了舔嘴唇,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西南角的宿舍楼突然一阵骚乱,是女生楼突然跳电了。
几个人齐齐趴在护栏上,借着酒劲,扯着嗓子大喊。
“阮宁!!我爱你!”
“苏阿细!我爱你!”
“……王母娘娘!我爱你!”
“上下五千年,英雄万万千!”
“壮士常怀报国心!”
“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老子要考第一!”
“老子要考北大!”
“老子要上哈、哈、哈……”
对面楼有人开窗对喊:“哈你麻痹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陆铮:“这他妈才几点?”
江垣:“哪个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