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阿细把从小森林带回来的军刀拿出来,翻覆着看了很久,一把不新也不旧的刀,应该是江垣刚才路过的时候不小心掉在那里了。
他的东西……
流火的盛夏,做任何事情都免不了几分倦怠。苏阿细看了一集动画片,又看了会儿书。
脑后的头发被随意地绕成一把马尾,躺下来的时候,马尾的结在枕头上硌得难受,她把发圈拉了下来。黑色的发圈上有几根发丝。最近总是这样。
她把发圈握在手心,侧躺着,看着蓝得刺眼的天空,风扇开在小档,吹不干发间的汗。对面的大楼被刷上粉色的涂料,淡淡的颜色,把她送进一个温柔的梦境。
没睡多久,就被吵醒。
骤然间大雨瓢泼,街上的人仓皇窜逃。
苏阿细听见街上摆摊的阿姨嚷嚷:“赶紧收东西啊,下雨啦!要命的真是,这雨怎么说下就下!”
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推窗去看楼下的晾衣杆。
自家的衣服已经被收起来了,松一口气。
雨水从敞开的窗户缝隙里浇进房间,苏阿细赶紧把窗户关上,跑下楼去拿拖把。
厨房里传来南瓜饼的香气。
奶奶听见下楼的动静,走到厨房门口,一边解围裙一边跟她说话:“下雨天就别出去乱跑了,这雨停不了,一阵一阵的,得下好几天。”
苏阿细没放心上,“你知道拖把放哪儿了吗?”
“卫生间没有?”
“没有。”
苏阿细在屋里走了一圈,把目光放到外面,几辆汽车在逼仄的街道上疾驰而过,溅起一团团激烈的水花。
水花落地,渐渐平息。
她看到拖把放在对街小吃店的空调外机上。
苏阿细拿了把伞就往外走,屋顶上滑下来的一泼雨水正好浇下来,雨伞被压得变形。
她缩了一下脚,硬着头皮顶着大雨淌到街对面。
“诶!”身后有男人叫住她。
苏阿细回头,看到一个男人往她家门口走,“三五有吗?”
地上的雨水哗哗地流进下水道,男人的尾音隐没在雨中。
苏阿细喊了一声:“奶奶,有人买香烟!”
男人的注视远离了,苏阿细冲到街对面。
一只手攥着湿淋淋的拖把,一只手撑伞。她的伞撑得低,没注意到旁边的三轮摩托车已经开到身边。
撞上来之前,苏阿细赶紧后退一步。
开车的大叔穿着厚重的雨衣,露出一张皱巴巴的小脸,衔着香烟,烟已经湿了一半,烟头还在冒烟。他眯着眼睛弹了一下她的伞:“走路当心点啊。”
苏阿细惊魂未定,点点头,看到他后车厢的快递公司名称,在男人再次发动之前,及时叫住他:“大叔,我通知书到了吗?”
“哪个学校啊?”大叔把彻底被浇灭的香烟从唇间拿下来,扔在地上,用脚尖碾了几下。
苏阿细说:“南州大学。”
“什么颜色?”
“应该是红色。”
大叔手掌抹了一道脸上的水,说:“那我留心着,下次看到通知书就第一个给你送过来。”
苏阿细指了一下对面自己家的小卖部,“我要是不在家你就帮我签下字,放柜台里面就行,我能看见。”
“行。”
“谢谢。”
算着录取通知书快到的那几天,苏阿细都没有出门。雨下下停停一段时间,总算放晴。
听到摩托车的动静,她飞快地跑下楼,看到上次那位大叔在门口买东西,正在给奶奶付钱。
苏阿细追过去的时候,快递大叔已经把车子开远了。
“奶奶,我通知书送来了吗?”
“看看这是不?”
奶奶递给她一封邮件,红色的封面,上面贴着收发件的信息。
信息条上写的是:东林公馆33号,江垣收。
苏阿细皱了一下眉毛:“这是……什么啊。”
再抬头时,送快递的叔叔已经哼着歌儿消失在路口。
3、洋槐与伏特加「三」 …
苏阿细问奶奶:“你签的字还是他签的?”
奶奶说:“我签的啊。”
“这是别人的,你签的时候没看一眼吗,两个名字一点都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