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暂时先不回去了，怕晚上这里有什么状况，”纪清说：“明天早上和小姨换班了就回去。”
“行吧，那你注意休息。”孟焕余提起保温盒，最后嘱咐了一句。
“路上小心，谢谢你能来。”纪清笑了起来，孟焕余看到他左脸上显出一个浅浅的酒窝，耳朵上的黑色耳钉折射出医院的白光。
因为来的时候赶得急，车停得并不远，孟焕余走了一段路，拿出钥匙打开车门，下意识回望过去，纪清仍旧站在原地也在看着他。
他朝他招招手，坐进车里。
打着方向盘，开出医院的停车场，后视镜里的纪清在浓重的夜色里越来越小，孟焕余突然生出了些不忍心，像是他把他徒留在黑暗里了。
“焕哥，晚安。”许贺脖子上挂着毛巾，看样子刚从健身房回来。
啧，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
“晚安。”孟焕余拿了杯热水回房间，刚好赶上一通不知道响了多久的电话。
“喂?”这是他的私人号，知道的人不多，虽然是个未知号码，他还是接了起来。
“小焕。”是霍霖。
孟焕余一下子哑了火，说不出话。
“我回来了。”霍霖说得认真，像是进行什么庄严的宣誓仪式。
如果早两年，孟焕余可能还会责备两句，或者直接质问他当时的不告而别，可是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了。
“还有事吗?”他把水置在床头柜上“没有的话，我要睡觉了。”
“小焕...我回来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孟焕余不知道那些年他都经历了什么，一个人在国外那么多年一定也不容易吧。
可他不是一颗皮球，说踢走就踢走，说滚回来就滚回来。
“你回来我谈不上高兴不高兴。至于上学那些事，就这么过去吧，”孟焕余说：“当初没好好道个别也算遗憾了，现在补上来。”
“你听我解释好吗?我...”
“不用，”孟焕余轻描淡写地打断他的话“我没想要质问什么，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知道你可能有很多非去国外不可的理由，也经历了很多事。”
他抽出一支烟，干巴巴地叼在嘴上说：“我理解，也体谅，只是我没法原谅。算是给以前的自己一个交代吧。我们没可能了。”
霍霖那边安静了好久。孟焕余听着电流声把烟放回烟盒里。
他刷过牙了，懒得因为抽烟再刷一回。
“你真的长大了好多，”霍霖说“我等你，是我先欠你的，是我活该。”
孟焕余摇了摇头，说：“不用等了，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不欠我的。”
想起纪清，孟焕余靠在床头眉目都仿佛染上了温柔。
“小焕，娱乐圈里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不要被人骗了。”霍霖说。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他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稀里糊涂就把纪清骗进了圈子，纪清真的是太单纯了。
孟焕余的嘴角越扬越上，简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连声音都染上了笑意：“我不是上学那会什么都不懂的二少爷了。他特别好，是我追的他，是我先喜欢的他。”
“那我呢?是我先喜欢你的，所以我的喜欢就不值钱了是吗?”霍霖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嘲。
当年还在上大学的孟焕余，是孟氏宠在心尖上的二少爷，又是学校里瞩目的校草，私底下脾气任性而不自知。
霍霖自认身份不差，从小到大也没少被女生告白，结果却对一个男生动了心。
一段感情里他走了九十九点五步，孟焕余只挪了挪腿，就让他捧在手心上宠了整整两年。
凭什么这两年就这样一笔勾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孟焕余有些无奈“我们都不是小孩了，别那么幼稚。”
霍霖笑了起来：“可我偏偏要幼稚。”
“霍霖，算了吧。”他说。
挂了霍霖的电话，孟焕余有点不是滋味。
那么些年里，如果他有意去找霍霖，有的是各种各样的途径，但他没有。
他是孟氏的二少爷，是众星捧月的孟焕余。
错不在他，凭什么要他先低头。孟焕余回忆起自己那股执拗的任性，躺在床上嗤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