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猛然想起之前和他约定的事,稍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过去,到了跟前,一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呆立在当场,有些不知所措,倒是一旁的的廖佳磊先开口打了声招呼,唐生礼貌地回应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看不出悲喜。
将最后零零散散突然增加的工作都做完,和唐生一同走出医院大门时,天色已全然堕入黑暗。我在门口道路旁一棵树下停住脚,等着唐生去停车场将车开来,百无聊赖间,空中竟接二连三地出现白色小絮样的物体。
我难掩惊讶地抬手,动作轻柔地接住了一笑朵小小的雪絮,即使它落在手上很快地融化成一小滩水迹,我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升起阵阵兴奋。北方人从来无法理解南方人对雪的执念,因为她们每年都能见到雪,每年都会有那么一段时间,每日起床看向窗外都能见到大地银装素裹的样子。
我从小到大,只有出国的那几年,才真正切身体会到置身于一片白茫茫中的那种,好像整个人都变得纯粹的感觉。大自然带给我们的感动,正悄无声息地一个个变成记忆,南方人却天然地,便失去了欣赏漫天雪景的许多机会。
听到喇叭的响声,我才从感慨中回过神,定睛一看,面前停了一辆亮黑色的的小型汽车,车标不太认识,只记忆中在国外常看到。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唐生表情难辨的脸,我动身,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欣欣然坐了进去。
由于时间不算早,我们先去了几个房产中介,填了一些资料,也了解到许多房源信息,由于暂时没有合适的,我只留下了联系方式,约定要是出现了附和要求的再通知我。结束后得知彼此都还没有吃晚饭,唐生开车到学校附近的小吃巷,打算去那里一家我和他上学时常光顾的粥店吃饭。
将车停在巷子口,唐生下车和我一同走了过去,一别经年,故地重游,我感慨万分,正喃喃着要说些什么,一转头,却没有看到唐生,我顿时停住脚步,下意识转身寻找,在刚才路过的报亭前看到他的身影。
见他捧着一叠报纸看得专注,我有些疑惑地走过去,到了正要张嘴发问,不经意地一瞥看到了报纸上的文字,几乎是瞬间失去了声音:
孙某跳楼内情暴露,H院急诊科无良医师逼死患者。
我动作稍有些粗鲁地从唐生手上抢过报纸,拿在手上急切地看着内容详情,但还没看多少,便因心中实在气愤难当再也看不下去了。顾及到是在公共场合,我没有当场发作,深吸了一口气,将报纸还给唐生,转身继续向粥店走去了。
吃了饭一路回家,我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待唐生开了门,走到了屋内,我脚步稍有些急促地进入房间,将门关上后,我把头捂在枕头里,霎时间终于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原本想到唐生在外面,我刚开始还只是小声地呜咽,渐渐地,心中的情绪越来越多地翻涌上来,慢慢地不愿再顾及,不知不觉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房门在什么时候被打开,不知道唐生是如何走到我身边,不知他以什么样的表情在床边坐下。模模糊糊中,只感到一只宽阔温暖的大手,轻柔,安慰性地,一下一下地拍抚着我的背,不时帮我顺着气。
当我终于抽抽噎噎着停住了哭声,脑袋因缺氧十分昏沉,我闭着眼,顺势趴在床上。不愿意说话,感觉眼睑沉甸甸的,心也沉甸甸的。恍惚中,只知道唐生也一直没有开口,他站起身,帮我脱去拖鞋,把腿和身子一起藏到被子里;他掖掖被角,帮我将被子盖得严实些;他伸手,为我拭去眼角残余的泪水。
我在他光凭动作都能深刻传达出的温柔中,昏然入睡。
这一夜我睡得不算好,中途还因口渴醒了一次,本打算到外面去喝点水,刚撑起身,便看到了床头柜上一个透明玻璃杯中,半满的水。端起杯子喝了些后,心中才觉得熨贴了些,后半夜过得,才稍微好一些。
第二天起得有些晚了,出门后发现唐生已经买了早饭回来,正坐在餐桌旁吃着。心情还是不太好,我没什么精神地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摆着的一杯未动的豆浆面前,拿起一根油条,安静地吃着。
都吃得差不多后,唐生起身一边收拾着,一边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昨天问了一个在报社工作的同学,知道了那份晚报的编写者是谁,如果你想,我陪你去找他?”
第七十章 心乱
我闻言叹了口气,觉得因为这样一件事,搞得这一大早心情就这么糟糕挺不理智的,苦笑着开口说道:“这事不好办啊,昨天也没仔细看,但我估计,应该不是采访我那记者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