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了抬手,向我示意他手上的文件,开口道:“在工作,不聊私事。”
我有些意外地反问道:“私事?”他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顿时有些搞不清楚情况,皱眉想了想,撇撇嘴看着他说道:“改天吧,我今天下了班有约了。”说完见他就要开口,我为了避免麻烦先他一步继续道:“是女的,上次那个女记者。”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有些头疼地笑了笑,然后又看着我正色道:“她找你什么事?因为孙荣事件的舆论吗?”
我正要顺嘴回答,想到什么又是一顿,犹豫了好几秒还是下不了决定,只好先点点头沉默着默认了。他见状也颔首,思量着什么,又开口道:“约在哪?我送你过去吧?”
怕引起怀疑,我没有拒绝,结束短暂聊天,我回到办公室后,心情却有些复杂。还以为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我和他之间不会再有隐瞒,可他还是会质疑我收受贿赂,而我也下意识地不愿意告知他我的计划。说到底,这个世界上,连亲人都时常互相欺骗,谁还能对谁十足信任呢?
约定的咖啡馆距离医院不过是地铁一站的距离,在地面上却因为立交桥的阻隔,很是需要绕一点路才能到达。城市的交通系统常能看到这样的有趣的组合,原本用以方便人们日常出行的设施,某些方面却也造成了麻烦,所以大概也是这样,不同的交通相辅相成也才显得尤为重要。
大概在晚高峰,什么样的交通工具都是慢的,我坐在唐生车上,在平常五分钟便可到的路程上,愣是走了二十多分钟。期间虽心情焦急,因着之前的心事,我也没有开口说话。一路上气氛有些尴尬,所以下车时我犹豫着该如何说再见,样子稍显局促。
也不知他是否注意到我的一样,只见摇下的车窗后,他没什么表情地对我点了点头,随后仿佛若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便开车走了。留我在原地,一边费解,一边凌乱。
转身后,我一眼便看见了坐在玻璃窗边正向我挥手的记者任惜,抬手一看表,才惊觉已经让人家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忙快步走了进去。向上来询问的侍者随便点了一杯咖啡,我便看着她,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晚高峰堵车,来晚了。”
她全然不介意地笑了笑,摇着头开口道:“没事儿啊,我也刚来,没等多久。”
我闻言才放下了心,坐下身来正要再开口,她却看起来心情很好的先我一步说道:“刚刚送你来的是谁啊?也是医院的医生吧。”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我怔了怔,稍带涩然地点点头,回答道:“是同事,顺路送我一趟罢了。”说完怕她再纠缠这话题,我忙又继续道:“这次找你来呢,主要就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她闻言了然地笑了笑,开口道:“是关于孙荣事件吧,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好好解决,而且这件事现在已经差不多……”
没等她说完,我摇着头打断了她:“不是孙荣的事,我是想拜托你,为一个人,做一场采访,最好,是能够在新闻中,或者是报纸上被市民看到的那种。”
她闻言果然一愣,脸色的表情收了收,才问道:“是谁啊?”
我皱着眉头,本打算让她先答应,一看她的眼神,又想起之前她基本上算是无条件地相信了我,叹了口气,还是开口大致地给她讲述了张越越的情况。
说完,我见她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我又继续道:“她的事大致就是这样,事实上,昨天之前,我没有想过要麻烦你。只是……”说道这儿,我有些犹豫,抬头见她看着我专注的样子,终于还是下了决定,说道:“大概你不知道,对于医者来说,最希望能在病人身上看到的,除了身体恢复健康外,还有一点,求生欲。而昨天,我去巡房的时候,才终于在张越越身上,看到了这种情绪。”
她点了点头,认同的说道:“恩,我虽没有过多接触,但也知道,病人的心态对病情是有帮助的。”
我闻言笑了笑,有些感慨道:“是啊,所以那时我才真正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挽救她的生命。同时,我也意识到,要真正消除她的生命威胁,光靠医疗手段是不够的。”说到这儿,我定定地看着她道:“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我经过这一系列的事,也深刻体会到了社会舆论的威力,所以我才想到,通过利用舆论,真正保证病患的生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