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看我进来正要打招呼,被我抢话先是一噎,听完我的问话顿时又像是受了惊吓,立马不淡定地双手晃着说道:“没,没什么关系的,你,你别乱想,他就是我病,病人而已。”
她这话便让觉得是在糊弄,我暗觉情况不好,皱眉开口道:“你别激动,冷静点。”见她仍一脸担忧,我盯着她继续道:“那你给我解释一下,如果只是医患关系,为什么他穿着白大褂还过来找你,以及为什么他不称呼你医师,而是叫欣然?”
她听完我这一连串的问话,脸色顿时不太好,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有些无语,摇了摇头说道:“行了,具体什么状况我不管,只是这么关键的时候,你可千万出什么幺蛾子!知道吗?”
见她神情怯懦地点了点头,我长叹了口气,才接着说起了张越越转院时的那个情况,看她听完皱起眉,我不免担忧道:“这是不是说明,她的抑郁症严重了?”
叹气病情,付欣然恢复了镇定,看着我说道:“是好是坏还不一定,一切得等我面诊才能下结论,所以现在她是已经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是吗?”
见我点了点头,她忙又问道:“那她家属呢?他们难道没有跟你闹吗?”
我摇摇头道:“没有闹,只是去法务投诉了。”见她闻言脸色又要不淡定,我忙接着道:“但是都解决了,家属那边是我的事,你不用管。今天下班有时间吗?”
她皱着眉头道:“今天就要去?你不怕引起怀疑吗?”
我皱眉无奈道:“病人更重要,方案前天就定了,没想到拖了这么多天,现在缓和病情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了,我说了,你只管治疗。”
她听完定定看了我几秒,随后才终于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我见状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临走前再次嘱咐了几句,赶着在下班前十分钟,回到了办公室。正好这时,倪山的妻子也找来了。
交谈中,我知道了她叫韩芊,和她丈夫一样,都是进城务工的人,有一个孩子,养在遥远乡下的老家里。在我见她的两三面中,她都是穿着一件不知道洗了多少次的牛仔外套,里面毛衣秋衣一件套一件,虽然看起来很多,但还是让人看着就觉得冷。
她其实很聪明,虽然没有一点解剖常识,但我说的部位,她也能够理解,并且找到。这样的领悟能力,我不由暗想,要是能有机会多接受知识,她现在的日子,应该能过得好些吧,至少不会,连护工也不敢请。
回去的时候,自然没能搭上唐生的车,但一时又不太想赶地铁,只好先沿着道路走着,打算什么时候走累了,打个车回去。意识到今天大街上的人有些多,我才反应过来,时间又到了周五,我成为主治的第一周,还是忙忙碌碌地过去了。
想到这才刚开始就做了件可能毁了自己职业生涯的事,我不由露出一阵苦笑,天还是这么冷,我想到今天在停车场发生的事,心里觉得暖洋洋的。女人的心思总是复杂,就像我,上一秒还满心沮丧什么也不想做,这一秒,却有种难掩的渴望想要快点回去。
只是这人来人往的,急也没什么用,我仍慢慢地走着,任由脑海中的思绪纷飞。
兜兜转转地回到公寓,却意外的没有看到唐生的身影,我撇了撇嘴,回到房间。一阵收拾之后仍不见他回来,我坐在床上,拿着手机,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跟他打个电话,想着想着,不留神竟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帮我盖被子,我强撑着,眼睛睁开一个缝,看到是唐生后,便没忍住地又闭上,脸颊蹭了蹭枕头,嘟囔道:“怎么才回来啊?”
说完这句也没有等到回答,便又沉沉睡去,之后长长地梦境中发生了什么,我起床时已经记不清楚,只感到一阵绵长的叹息,回荡在脑海中。
醒来后出了房门,发现唐生又已不在,餐桌上的便利贴除颜色外与昨天如出一致,只早餐从中式的豆浆油条,换成了西式牛奶三明治。吃完早饭,简单收拾了一下,我便启程,回了家。
一路上想着唐生,想着工作,道也不算无聊,到家时已是下午。没有在家中看到周女士的身影,我猜想她或许出门逛街了,便没有急着寻找,只回到屋内,看了会儿书,小睡了会儿。
醒来时房中一片漆黑,我掏出手机一看,时间是晚上九点。心中疑惑着周女士怎么还没,我打开门,愕然发现外面也是相同黑暗。接连奔走了几个房间,我有些慌张的发现,周女士是真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