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生定定地看着我,过了好几秒,他才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翘着,眼神中透射出一种类似骄傲的情绪,只是一直也没开口说话。
我见状定了定心神,在心中略略慨叹了一阵,撇开脸,说着“送我回去吧”,一边就要迈步往前走。只是此时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左脚刚一落地,大脑皮层便感受到一阵难耐的刺痛。我顿时再难站稳轻呼一声,便要往下倒去。
倒是不意外地没有摔到地面,唐生扶住了我。我因脚腕传来的刺痛,嘴里嘶嘶着,被他又扶到啦凳子上坐下。这时才又觉得,竟是全身都不同程度地酸痛着。
唐生蹲在我身前,略一检查便锁定了我左脚脚腕,随着他将覆盖在上面的裤子和袜子移开,我定睛一看,不由又吸了一口凉气。此时我这脚脖子,基本上可以媲美猪蹄了。
唐生显然并没有想到猪蹄,只见他抬起头,眉头紧锁,一脸严峻地看着我问道:“这伤怎么来的?”
第八十四章 绝症
我听他问话的语气不太好,一边留意着他的脸色,一边在心里斟酌着,是先开个玩笑缓和下气氛,还是装个可怜直接把事儿说出来。这一斟酌大概没注意到时间,唐生少见的不耐烦地有些大声地又开口道:“问你到底怎么伤的?你哑巴了?”
我顿时被吓了一跳,脾气霎时间便上来了,眼带不满地看着他说道:“你吼什么吼啊!上一件事我还没原谅你呢!怎么伤的管你什么事!”
他闻言面上显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撇开头叹了几口气才稍稍平息了语调说道:“这些事一码归一码,你先告诉我这些伤怎么来的?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我一下被他神奇的想象力逗笑了,左右这样闹脾气也没有意义,便呼了口气,语气轻松地笑道:“什么打架,你可真能想。我不过就是下楼的时候没注意,摔了一下而已。”
唐生在我说完后,脸色并没有变得轻松下来,仍是皱眉看着我开口问道:“什么叫摔了一下而已?怎么摔的?多高摔下来的?身上还有哪不舒服的?”
这人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我回看向他,这才理解到刚才周女士一脸不耐烦代表什么,有些想笑,但因他一脸焦急勉强忍住了,只耐心回答道:“就是只摔了一下,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护住了脑袋,没什么事儿,还有身上其他的,没……”说到这儿时,本想活动一下身体增加话的可信度,没成想腰一扭,便又是一阵刺痛传来,让我顿时没忍住“嘶~”了一声。
唐生见状立马便撑起身,作势就要抱我起来,我被他一挪动只觉腰椎部分疼得更是厉害,忙伸手拍着他手臂,制止了他。随后我手臂背在身后,在腰部摸索着粗步判断着痛源。唐生在一旁脸色十分的严峻,神色中传出的不淡定,与之前在病房时宛若两人。
确定了是四五腰椎间传出的痛感,我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唐生这时终于也没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腰上痛吗?不能动了?你等下,我去给你找个腰封。”
见他说完就要走,我有些艰难地伸手拉住了他,看他回头看我,才开口说道:“腰封先不急,我现在估计需要的应该是CT。”
他闻言眉头皱得更是厉害,一边伸手探向我的后腰,一边说道:“刚才也没瞧着征兆,你确定吗?”随后顺着胸椎往下一节一节做着简单的体表检查。
我腰部僵硬不敢动,轻呼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确定,刚刚自己摸了摸,但没办法下结论,你先去帮我挂个号,住院楼好像也有检验科,就在三……啊!痛,就那儿!”
唐生闻言停止了动作,我感受着他手指的位置,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猜测,顿时心里更加没底。他在大概清楚了情况后便收回了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便离开了。
我一动不动的等在原地,莫名地,突然觉得有些孤独。
一系列检查下来,综合各报告得出的结论,充分地证明了,我这八年学医生涯并不是白费的。当我躺在与我妈仅隔了一层的住院部病床上时,不由深深地体会到,世事的玄妙。
收我的是骨科一个留着络腮胡子,头发稀疏还有点谢顶的医师,因他从外貌上跟我所熟知的另一位廖姓骨科医师差别太大,我下意识地不太信任他。所以当他判断我需要卧床治疗长达一个多月时,我下意识地,毫无专业素养地反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