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电梯开了,门口挤了一堆人,其中一个认识的看到我们打了个招呼:“诶,唐医师,又做手术啊?”
唐生点点头没作声,我也跟着点头打招呼,然后和唐生逆着人流推着车挤了出去,将病患送进来手术室让麻醉照料。
在洗手台,做术前消毒时,他犹豫着终于还是开了口:“不让你报警,是因为有可能连警察都不能管得了他。”
我一脸诧异,不敢置信的问道:“他到底是谁?”
他没立即回答,洗完了手,我跟着他走到了手术室门口,他停在门前,“他叫宋磊,他的父亲,是我们院牙科主任;他的母亲,是本市第一个女首富。”
牙科主任?我看向他,“那个做了双排畸形牙矫正的宋主任?”
他点了点头。
我沉默了,没再问。看他踩了脚踏开门,复又转过头来对我说道:“要是你状态不好,就别进来了。”说完径直走了进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很茫然,愣了一会儿,还是深吸了口气,跟着走了进去。
第十七章 宋磊中枪
术后短时间未愈状态下出现创伤,清理工作难度不算大,但是十分繁琐。为了避免有残留的血块在日后影响大脑皮层的神经活动,唐生和我用了很长时间,冲洗清创。
到结束手术,让护士把患者送回病房时,又已是夜幕时分,我看着窗外,城市灯火辉煌的样子,心情却是无比的沉重,叹了口气,走进休息室,站在莲蓬头下淋浴,心情有些灰败。我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而唐生说的没说出口的话我也不是不明白,我只是,只是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边;更加没想到,这样的情况,在医院也会出现。
出了休息室,发现唐生没有回值班室,而是等在了手术通道门前,心中暗笑,他是在怕什么?怕我会失去理智,独挑权贵?他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想到这儿我还是忍不住的一阵烦闷,有些无力的开口道:“离巡房还有一会儿,先陪我去天台看看吧。”
趴在栏杆上,发现外面街市的灯红酒绿更甚了,大都市的夜晚永远的这么热闹,我却前所未有的感到这一切如此的不真实。唐生又脱下了他的外套,披在了我身上。我不自觉的扯了扯两边的衣角,裹得更紧了一点,虽然我一点都不冷,但只是觉得,这样做,会安心一点。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我终于开了口:“那,那个宋磊,为了什么要为难这个患者?”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生意上的事。”
“患者欠他钱了?”
他摇了摇头,“他不至于为了钱亲自跑到医院来。”
我心下了然,是啊,他妈妈是女首富,怎么会在意钱。可这个世界上,除了钱,其他哪件事,会是比较好解决的?
我满怀感慨地开口道:“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人祸竟比天灾更要性命。”他闻言没说话,我却突然想起一件被忽略的事,“既然难以解决,那你是怎么让他离开医院的?”
他听完,长叹了口气,语气沉重的说道:“还是问出来了啊!”略一沉吟,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复又开口道:“我不会欺骗你,但现在我不能告诉你。如果你不能理解,就想想当初你决定留学却不和我说的原因。“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我自己。”他转过头,定定的看着我:“所以,别再问了。”
天气渐渐转热,有时正午时分阳光普照,看着医院外一片大亮,我身在医院中,有种站在光明与黑暗之间的感觉。这样的想法让我内心一阵好笑,什么时候,还真成文艺女青年了?
但我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什么事就要发生,这事像是关于我的,又更像是,和唐生有关。
然而说道那天病房发生的事,大概是因大厅那妇女掌掴护士的事情,又或者是被无形之中的力量压了下来,反正,没有人谈论,没有人提及,没有人关注,甚至连病患的家属,都变得的沉默不语,不发一言。
很长一段日子,没有再见到宋磊了,而开颅手术病患的情况在那次开刀清创后也日趋稳定,我想我可以慢慢的松一口气了。
这天我跟着唐生例行巡房,走到半路时,唐生突然想起,有一个病患到了该拆线的时候了,让我回去拿工具。我在去准备间的路上却是一阵思索,最近这样的事怎么总是发生,或者是半路让我回去拿病历本,或者是都到了病房才让我上楼联系一个临时手术,有时甚至是叫护士过来这种按个铃就可以解决的事,他都要让我亲自跑一趟。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