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被谁威胁我都可以一笑而过,唯独唐生;被以什么威胁我都可以置之不理,唯独我的工作。可偏偏……
我想这场手术,无论如何都得成功,太大的心理压力,所以最后真的成功了,我感觉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多么有难度的事。而事实上,比较令人郁闷的是,即使是病患胸腔的那枚子弹,也基本上连胸膜腔负压都没能破坏,而胃部的那枚子弹,更是只堪堪镶进了胃壁。
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手术可以说是比唐生和陈溯一起给我做副手还少见了,我一边腹讳,这宋磊运气也太好了,一边悲哀的觉得,我就因为这样一个手术,差点跟唐生闹翻了脸,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一直到回到了办公室,我和他都没有再说过话,而他又是马着一张俊脸,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根笔,在面前一本病历上写着字。
病历?我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写病历?写病历不是我的事儿吗?他这是什么意思,真要炒我鱿鱼?
想到这儿,我“蹭”的一下站起来,瞪着他就开口道:“你这什么意思!我可是在你规定的时间进来的,你要是开我,你信不信我,我…”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心下一急,张口就道:“你信不信我咬你!”
他闻言一愣,抬起头看着我,然后,然后竟然没忍住的笑了。
“……”笑什么笑,气死我了,你还笑!
大概是看到我气鼓鼓的模样,他终于停住了笑,轻咳一声,开口道:“你乱想什么,刚才就是吓吓你。”
“吓吓我?”我都快吓死了好吗!
见我还瞪着他,他正了正神色,终又开口道:“我们是有不能给亲属或者关系密切的人开到的惯例,但那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凭什么这么忌惮?”
我被他问楞了,心下一想,是啊,我只见过他一面,话都没说上两句,为什么就会下意识的想要推掉这个手术?
是了,因为自从见过他,唐生就开始有些反常,因为总是觉得他会再次到来,连日子都是过得战战兢兢的。这让我怎么能不忌惮?
想到这儿,我面露疑惑的看向唐生,正要开口,他却先说话了:“这个病患的病历我来写,你就不用管了。”
我闻言,心中的疑惑更盛了,想着无论如何今天都要问出个说得过去的答案来,正打算出声询问,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护士略带急促的推开了。没等我们反应,她就开口说道:“唐医师,76号病床患者五分钟前突然被发现没了呼吸,陈医师已经在抢救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唐生其实没等她讲完,就一下撑着桌子起身向门口跑去了。而我也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看到他已经跑远,略一思索,找出开颅手术病患的病历,就追了过去。
晚了他一步,到了抢救室,入门就看到唐生似有些失去理智般抢过陈溯手中的心脏起搏器,开始着手抢救。我走过去,看到心电图监视器上已是一连串不见终点的直线,这个场面多么熟悉,我心里一紧,担忧的看向唐生。
护士按他所说准备好了除颤电压,他利落的将起搏器按向患者胸口,周而复始,这样的情况不知重复了多少次,我转过头,看到屏幕上接连出现了几个电击带来的波纹,然而随后却还是是残忍的连续的直线……
当陈溯终于看不下去拦住他的时侯,我觉得他其实知道已经没有希望了,只是还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然而记忆中的他却很少这样激动的情况,即使是以前碰到过相似的状况,也没有见他如此的不寻常。
我却一时没有心思去探究,因为想到,病患本来已经快恢复到到可以出院的状态,这几天甚至都只开了生理盐水,准备最后调理好内环境就差不多了,怎么可能,突然之间,竟然没有了呼吸?
难不成又是因为现代医学的局限性吧,我下意识的否认了这个想法,神经外科即使再不发达,到了病人那个状态,也少有不可控因素了,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
想到这儿,我看了看还在沉思中的唐生,叹了口气,转过身找到负责76号病床所在病房的护士,拿到了患者的药单,打算至少先把病历补充完整。
但一看药单上面的内容,我却吓得差点丢了手中的笔。
怎么会有这么大剂量的兴奋剂出现?
我脑中一懵,心下一阵不可思议,这个药,这药不是一般只会开给精神病人的吗?患者确诊时是脑神经出了问题,又不是精神问题,况且做了手术,这个药基本上就是致命毒药了,是谁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