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是对我的回答还是对我的行为不满意,反正的她随后的行为让我充分地感觉到了她的不爽,同时也再一次萌生了怀疑她专业性的想法。她随手拉过一个同事,在我采血针头已经接触到皮肤的情况下,让他代替了我去做我本正要着手的工作,随后不容拒绝地一把拉起了我。
我匆忙转过头去,看到那位被临时拉来替换的同志,正用我刚用过的针头,在并没有再次消毒的患者的皮肤上缓慢入针,顺利地抽出了血液样本。在我的职业生涯中,看到过很多因为欠考虑而出现的让我不放心的画面,就严重程度来说,刚才那样的状况处于中上水平,而我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去补救。
组长将我带向的,毫无疑问是实验室,由于心中一直挂念刚才的事,我愣是抢在组长开口前说道:“刚才我采血那位患者好像是叫黄山,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在近一周内再次为他安排一次血检,因为在他之前有一位患者是做传染病排除检验的,我不放……”
“这些不管你的事!”她态度强硬地打断了我,“你今天的任务是把狄同芳A组染色体测序做完,刚才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你现在就到岗,没有商量!”她说这话的态度趾高气扬,完全没意识到作为一线工作者的我,来实验室工作属于帮忙的部分更大。
不管是她的行为还是她的语言,都无形中激发了我,开始在获得奖金和坚守我的职业操守之间徘徊。最后,受一时情绪所控的我在挣扎中选择了后者,我开口道:“刚才的事绝对不是与我无关的那种,如果你拒绝马上处理,我就亲自处理。另外,现在是我应该在检验台工作的时间,刚才你临时提上去那位同志据我所知还是一名实习生,让一个实习生坐在我应该工作的岗位,是对病人的一种不负责。我现在就到岗,这事儿没有商量!”
说着我转身就要离开,她却不死心般,仍高高在上地提醒道:“你要是现在走,我保证这个项目的奖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离开得很心痛。
“你昨天的工作也会被一笔勾销!半分钱也拿不到,还会被算作旷工!”她却又在身后补充道。
我……
回去时,一线的工作仍在如火如荼地开展着,我走到那个顶替我的实习生身后,观察了一会儿后发现,他的技术胜任这个工作是没有问题的。这再加深了我心中的后悔的情况下,也激发了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叫黄山的患者,劝说他复检的决心。
这一决心的执行并不顺利,在花费了好大一会儿工夫找到他的情况下,我发现要成功劝服他的难度更加。对方显然是一位,并不愿意为一个极小概率事件,再度花费财力以及精力的人。这让我很无奈,无奈的最后,我悲哀的发现自己不仅失去数额可观的奖金,而且还在一般人看来十分不必要地自掏腰包,帮人付了血检的费用。
窃以为在没有比美梦破碎更打击处在工作中的人的积极性,我无精打采地坐在餐厅,面对着今天打菜师傅百年难遇地一次良心发现,多给我的几块含肉量看起来颇为客观的排骨,心情竟是完全好不起来。
“小恩小惠,民弗服也。”曹刿真是有一双透过事实看本质的慧眼。
“杜,杜医师是吗?”耳旁突然想起一个并不熟悉的男子的声音。
我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去,入眼的一瞬我便凭对方特异的外表,记起了来者的身份——早上进行尿检的一位黄疸患者。
“是我,有什么事吗?”我尽量隐藏心中的沮丧,态度还算良好地问道,同时因隐隐约约闻到的一个奇怪的味道皱了皱眉头。
他见我确认了身份,显出了一瞬的高兴的神色,随后又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你上我给我说,方便时一定要注意粪,粪便的颜色,要把颜色告诉你。”
我闻言点点头,一脸理所当然道:“是这样的,有什么问题吗?”我皱了皱鼻子,那个味道一直没消散。
他的样子显得极为不自在,在犹豫了好一会儿后,终于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不知道怎么判断颜色,也害怕给你说错了影响治疗,所以我,我……”
看他越说脸色越奇怪,我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是出现了哪不舒服吗?”
他听言急促地摇了摇头,一边将一直藏在病房口袋里的手拿出来,一边说道:“所以我就把它取了过来,想让你帮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