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看着我,我才后知后觉着应该说些什么,但预后的专家就站在身后,我又实在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卖弄知识,想了想,我转过身,一脸谦卑地看着那位前辈,开口说道:“这位患者之前的确有几次被发现到野外方便,当然我们也相应地做了些措施,公告啊,面谈啊,都做过。只是可能还是有些现实的条件没有考虑到,这样吧,我现在大致的再说点儿,您听着有什么不对的,尽管指正就好!”
说完我自觉语言已经组织得很完美,满心等着他略点一点头,将脑袋转过来,预备着将其中储存的全部关于公共卫生的知识,倾囊道出。只是现实往往是出乎意料的,这位我还不熟悉的前辈,对我的礼貌地略显客套的话并不理睬,他在我准备着转身之际突然对着田勤庄到方向开口说道:“刚刚听你说肚子痛,是怎么回事?”
他说话的对象是田勤庄的妻子,这个存在感一度向来微小的女子,在我与她认识以来,听到她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其中有两句还是在刚才因为看不见脸,完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听见的。所以我对她的仅是知道她姓谭,再加上因前辈对我建议的无声否决而暗觉尴尬,我没再说话,同样望向那个方向。
田勤庄的妻子身量较小,再加上她死命地将大部分的身子如我之前那样藏在他丈夫的身后,露出的小半张脸,苍白而瘦弱。看清了这一表征,我也终于决出一些不对劲,慢慢地皱起了眉头。这位谭姓女子的反应着实不行,经他丈夫的提醒,才反应过来,前辈问话的对象是她,随后紧张异常地开口道:“我,我没什么,没什么的,就是肚子同,要,要方便,对要方便,方便了就好了。”
我听她这话模棱两可,犹豫着正要细问,身后却先一步响起声音:“你最近一次大便是多久,大便是什么颜色还记得吗?如厕的时候肚子还痛不痛?”
这一连三个问题,出自于久未开口道唐生,其中的信息量不可谓不多,带给我的是关于病情的灵感,而带给这位谭女士的,似乎是更加的难为情。只见她支支吾吾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甚至越来越地将自己的身子,藏在她丈夫的身后。我见状心里渐渐有了思量,沉吟了一会儿,先转过身对着唐生和那位前辈摇了摇头,随后自顾自一边走过去,一边说道:“你也不用紧张,我们就是随便一问,肚子痛是吧?跟我过来,我给你拿点儿开塞露吧!对你的症状应该有缓解,不用担心,用了会好很多。”
说这话我就要身手拉住她胳膊,快要碰到的时候,却突然被她给躲开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肠道坏疽
我低头看着此时按常理来说本该握着对方手臂的空落落的手掌,很快地回过神来,笑着正打算圆场,没想到这位在我印象中向来沉默寡言,内向地不得了的谭女士,略显局促地搓了搓手,先我一步开口解释道:“我,我手脏,那个,你说的那个是开,开什么?”
在她说话的这段时间,我确切地在她周围嗅到了一股股扑鼻的异味,这味道虽来源不明,但的确是记忆中本科阶段观察大体时,闻到的那种腐败菌分解组织的味道。我略略反应了一下,也慢慢地确定了心里的计划,在她话音落下后,微笑着接口道:“是开塞露,一种临床上常用的润肠通便非处方外用药,副作用很小,可以放心使用。”
她闻言点了点头,刻意避开了我的眼神,看着一边轻声说道:“那,那就行,那去吧,我们往,往哪儿走?”
意识到异味久久未散,我稍凝了凝神,看着她开口说道:“就在那边,我带你过去吧!”随后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眼田勤庄,继续道:“你就先回病房吧,她拿了药就过来,你好好休息,知道吗?”看他点了头,我在回转间与唐生交换了眼神,便越过那位谭女士,先一步向病房帐篷后面走去。
灾区设置的用于储存药品的仓库有两个,两个都位于病房的同一方向,以及都不在我所前进的那个方向。这个方向是错误的,毋庸置疑,因为它事实上是我为了将他两人她随便选的,只是意识到此行并不能达到我之前借口中提到的目的时,我不得不比我预计的提前开口说道:“之前还只知道你姓谭,全名是什么呢?”
说着我刻意放慢脚步,尽量不动声色地来到了与她平行行走的位置,这一方面为了拖一会儿时间,一方面也是想要进一步确定心中的猜测。大概是因为周围少了几个人,她没有了之前的局促,倒也没有注意到我位置的变换,轻轻地开口道:“我叫谭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