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遥本来心下忐忑,闻言“噌”的一下眼中燃起炽烈的小火苗,悄悄抬了抬目光,透过后视镜看见驾驶座上的人面无波澜,没说句话,又有点犹豫不定。
她是有这个贼心,但还得有贼胆啊。
知道他不怎么好说话,生怕直接一板砖把她刚升起来的小苗头彻底拍灭。
简席言停好车,熄了火,开车门下去前回了下头,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只要学校允许,自然没问题。”
光遥听言蓦地松了口气。
回去的时候原本阴沉的天空开始下小雨,雨点打在车前窗玻璃上,噼里啪啦的,慢慢越聚越多,最后汇聚成一股细流被来回奔波的雨刷器应声刷下。
“唰”的一下,视野清晰了。
然后,雨水重新汇聚,周而复始。
盯着规律摆动的雨刷,光遥心神微凝,坐在驾驶座后面的位置,抬眼就能看见前面人露出来的半个头顶,柔软细密的发梢,随着汽车偶尔颠簸,一上一下晃动。
第一次在这种封闭狭小的空间里,光遥紧张得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尤其是等红灯的时候,气氛安静的吓人,光遥低着头闷不作声,头一次觉得自己把手机拿去维修真的特别不明智,现在没有手机,连个能缓解尴尬的工具都没有。
大概自己住的地方离着简席言工作室近,所以他连路都没有问,熟门熟路的往前开,好像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
下了高架,进市区的时候雨势已经小了不少,路上的车流也多了起来,简席言打了圈方向盘,隔了段距离,在红灯前一长排汽车后停下来,手搭着方向盘仰头闭了闭眼。
他向来不喜欢长途开车,因为工作的关系,总会长时间坐着画画,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时间长了颈椎和手腕肩膀总会有点小问题。
因为下雨,本来来回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多花了半个小时,已经快到他耐心的极限了。
“简老师。”
光遥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终于鼓起勇气来叫一声。
简席言微蹙了下眉头,慢慢睁开眼,先看了看前面路口红灯,估计还得有半分钟,然后才抬眼看向后视镜,看见光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后面换到了另一边坐着:“嗯?”
声音有点低沉,这是心情不好?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光遥小心打量一番,见他看过来,迟疑着开口。
简席言扬了扬声:“什么?”
“就是那次冰雕展……你拿奖了吗?”
光遥犹豫再三,还是忍痛揭开自己的黑历史。
和简席言初遇的那次冰雕展。
回国后的一星期里她曾经针对那次冰雕展上网查过,可都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当时,她进去参观的时候还不算是正式展出,后来遇到简席言,不小心撞断了天鹅冰雕的一小截翅膀,因为那个翅膀被打磨的薄如蝉翼,以她这个外行来看都知道基本上不可能修补。
再到后来第二天,正式展出的时候,她在众多冰雕作品中,一眼看见了那个精致小巧的透明天鹅,翅膀折断处衬托着一朵惟妙惟肖的玫瑰花。
鲜艳的火红色,是整个透明的作品中唯一的一处生机。
仿佛与生俱来般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而且作品介绍上面的名字不再是前一天看到的“盛放”。
而是“希望”。
那张折了翼的天使,是她手机里唯一想要找回的照片。
前面路口,黄灯跳了几下,很快红灯转绿灯,简席言看了她一眼,从后视镜里收回目光,启动车子,似乎回忆了一下才轻巧的说了句:“那次是观赏性展览,不评奖。”
光遥凝神片刻,忽然听见他的声音,下意识“哦”了声。
有点小庆幸又有点莫名的失落感。
这种上下起伏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简席言把车开进小区,过了门卫,光遥看着窗外熟悉的绿化景观,忽然“啊”了声,急忙说:“简老师,你停在门口就行了,不用开进来。”
难道是因为外面下雨,而她又没带雨伞,所以简席言特意照顾她,把她送到楼下?
这待遇要不要这么好?
光遥差点为自己的脑补感动的稀里哗啦,下一刻,忽然听见前面的人轻飘飘扔过来一句话,于她来说却是重磅□□:“不用多想,我也住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