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生活_作者:玻人(34)

2018-01-16 玻人

  “你永远不会成为安然,有一个安然就够了,我不会把所有都让出去,我不想再一无所有。”是的,我之所以拼命地抓住欧阳就是我不想在一无所有,尽管我害怕未来,我已经一无所有太久,我没有亲情,友情也被伤害,纵然是爱情不够美好,不能填满所有的遗憾,可我也不想再失去。

  和张离要分手的时候,她忽然跟我说:“我可以不主动联系欧阳,但是他如果受了伤,再到我这里的话,我也不会拒绝。”张离说完就走了,我看着她瘦小的身影在夕阳里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我想她一定过得比我还要痛苦,毕竟每个女人都不是茨威格笔下的“陌生女人”,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爱恨无关他人。

  跟张离告别后,我站在喧闹的街头,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给四毛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喝一杯。和四毛已经有快半年没见过面了,他的剃了个光头,整个人形象大变,头上扎着一方鲜红的方巾,架着一副褐色的太阳镜,穿着艳蓝的机车夹克外套,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一双很简单的黑色帆布鞋,整个人年轻了好几岁。我盯着他胸前一大串藏饰,四毛摇身一变成了城市中的时尚青年,一改往日艺术家的作风。

  四毛说,他已经从大杂院搬了出来,在静安区租了个小公寓。四毛说他现在给电影公司写剧本。四毛说,他现在还兼职帮别人做场记。总之,他现在有了正式的工作,收入不菲。四毛说自己飘了这么久,应该安定下来了。我乐意看到这样的四毛,毕竟这个世界上可以做艺术家的只是很少部分的人,而我们都不具备安于清贫的潜质。四毛说,小若,我在就该听你的话,我做不了孟京辉,我的目标应该是十万块。我笑笑,这就是现实,它比任何理想都强大。四毛问我,最近过的怎么样?我跟四毛说了最近发生的事,说起我那个怪梦,一边说一边开喝,四毛忽然悲伤地盯着我,“小若,为什么你的记忆里全是苦涩?你有没有尝试过记下快乐的事?”快乐的事我也在记,只是悲伤的事太多,快乐自然被挤压地不剩什么。

  跟四毛来喝酒是个不错的选择,现在这家伙正在春风得意的时候,把很多开心的事告诉我,我觉得心里被幸福涨得满满的,人就是这样,当一个朋友真正住在了你心里,你就会为他的高兴而高兴,为他的悲伤而悲伤。欧阳在下班后也赶了过来,看到四毛这么精神就使劲地打趣他,我说:“你们聊,我去下洗手间。”当我出来时,看到四毛和欧阳面色沉重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刚走到桌子前,俩人就不说了,哈哈笑起来,他们一定瞒着我在讲什么,一定是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不想把气氛搞得尴尬,于是我什么都没问,直到散场后把四毛送回了他的新家,我才问欧阳:“你跟四毛再说什么?”欧阳没有正面回答我,他问我:“小若,你从来没跟我提过你家里的事,是吗?”我一愣,随即想到四毛很清楚我的家庭,他应该是告诉了欧阳什么。“我不想提这些事。”我转过头,看车窗外的万丈高楼和不停闪烁的霓虹灯,这个城市的灯红酒绿已经掩盖过太多的伤心往事,就让它把我的过去也掩盖掉吧!

  “你想说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欧阳并不逼我,他从四毛那里知道了我的家庭状况,还想要我亲口告诉他,就是想解开我心中多年的负荷,我肯亲口告诉他的话,就代表我不再执着于那段往事,可以走出父母带给我的阴影,可是现在我做不到。

  “好。”

  “我只是想让你快乐。”

  “我会快乐的。”我很快乐,在不想太多的时候。

  ☆、十三

  欧阳虽然很少谈及我家里的事,可是他总是刻意而装做不刻意地把他在家不开心的事告诉我。这是一种开导他人的手段。如果是安然有天告诉我她和齐林吵架了,我就会说我和欧阳也不快乐,这会让安然觉得她在朋友中不是唯一一个为感情而苦恼的人,同病相怜的人话自然也多些,安慰起来也好说话。我知道欧阳说这些就等着我接茬说其实我在家也不快乐,接着滔滔不绝地把家里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可是我偏偏岔开话题,我宁愿说工作上的事。我很讨厌欧阳这种寻根究底的态度,我对人向来就是“不提过去,不谈未来”,只要抓住现在就好。欧阳意识到无法从我的嘴里撬出点东西时,他恨恨地对我说:“在你心里,我没点地位,你有心事从来不告诉我。”又拿感情来逼迫我,我转身出门,不理他,为什么欧阳没点耐性,我想说的时候不用他问就会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