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找工作是靠运气的,急不得。”想当初我大学刚毕业,一份工作找了三个月,处处碰壁,那时候心情灰暗到了极致,想到自己不被人接受,就觉得连活着都是浪费,真想一死了之。
“齐林介绍了份工作给我,你说我该去吗?”欧阳这么问,心里肯定是动摇了,齐林所介绍的工作对他而言应该是比较满意的,只是觉得自尊心接受不了罢了。
“这要你自己做决定,如果你觉得适合你就去,如果你觉得这样的工作让你不开心就不要去,欧阳,我们现在的处境还不算很恶劣,不要勉强自己。”现在的欧阳对我而言是患难中的精神支柱,我不想让他受到一点打击。
“小若,我第一次觉得生活原来也是很艰辛的。”我轻轻抓着欧阳的头发,听他说这话,我真想把自己给剁了,全是因为我。
欧阳还是觉得先不去齐林那里,他去了一家外企做翻译。我现在才知道欧阳在大学里居然念的是外语系,都过了专业八级,这让我刮目相看。做翻译是件很辛苦的事,因为欧阳的口语很棒,除了要做文案翻译还要陪老总出差。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连中饭都在公司吃工作餐,一个星期下来就清减了,更重要的是,我和欧阳的沟通越来越少,每天一起出门上班,他先送我到杂志社,一路上俩人都是哈欠连天,没有半点说话的兴致,晚上吃了饭也没时间聊天,各自趴在电脑前面,他做工作,我写小说捞外块。直到我上床前还看到他戴着眼睛在电脑前敲敲打打,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觉。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一天说不到五句话,我想欧阳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才这么拼命,我不能在物质基础都不稳定的时候还变本加厉地跟他索要感情。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连欧阳也觉得不对劲,有天他跟我说:“小若,我们明天出去逛街帮你买衣服吧!”
“不要!买衣服的钱可以省下来结婚。”我的话脱口而出,接着就惊呆了自己,原来人生就是从起点回到终点,再从终点回到起点,经历的不过是个过程,而结局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和欧阳的现在不就如同我和齐林的当初吗?
“欧阳,我怕!”欧阳对我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表现地很困惑。“怕什么?”
“没什么。”我忽然意识到,在欧阳面前,我已经学会了隐藏心事,这跟我们当初无话不谈的时候变的很不一样。也许就是在不知不觉中的变化才更加可怕。
欧阳刚上班的新鲜感已经过了,剩下的就是无穷的抱怨,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我就不得不忍受欧阳滔滔不觉的长叹,其实我的工作也有很多不顺心,但是我尽量不把情绪带到家里来,工作已经很辛苦了,家就如同一个避风港,我不想让我自己的不快乐去感染欧阳,可是他似乎并不明白这一点。有天,我对欧阳说:“其实我也很不开心,你工作里的不顺利不要在我面前讲了,我已经没有新鲜的词去安慰你了。”欧阳木木地吃完嘴里的饭,然后把筷子插在碗里,踢翻了板凳,坐在电脑前把音响声音开得地动山摇。我端起碗,在激烈的鼓点声中慢慢吃饭,欧阳还像个孩子。
“你在生气吗?”我站在他身边问。
“没有。”
“胡说!”
“我只是觉得在外面不开心,回家就告诉你,除了你我没有任何人可以说,难道我向你吐苦水有错吗?”
我只能从后面抱着欧阳,我知道他的一切不开心都来自于生活环境的落差,以前的欧阳是给人脸色看,现在的欧阳是看别人脸色,这让他在一时间怎么接受的了?在欧阳睡着以后,我打电话给安然,什么话没说,眼泪就先掉了下来,安然在那头微微一叹,“小若,苦了你了,也苦了欧阳。”我听完就把电话挂了,在客厅里抱住自己,深夜的寒气一阵上逼,快要到冬天了。
冬天了,H城不下雪,连树都是一如既往地绿着,只是我觉得很冷,穿的跟个馒头一样跑来跑去。欧阳又换了新工作,他成了齐林那公司的商务代表,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通的,齐林打电话跟我说欧阳到他公司上班了,很被老总赏识。听到这话我又高兴又难过,为欧阳高兴为自己难过,因为欧阳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要换工作的事,我们的隔膜在无意识中产生了。
我不知道商务代表是做什么的,但是自从欧阳换了工作后,一个月就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家,他甚至都没有告诉我他在做什么,总是轻描淡写地说去出差了,不信任在我们之间疯狂的滋长着。欧阳出差的日子,车就停在院子里,我每天都帮他擦一遍,好几次因为擦车而错过了他的电话。欧阳仿佛很在意这件事,他不停地追问我,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会不接电话?我解释说去擦车了,欧阳就把电话挂了,第二天就隔一个小时打一个电话查问行踪,让我无比难堪也无比厌烦。我极力地想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会不会是因为太过在意对方而引起的呢?这样的局面让我束手无策。而且,我根本不曾意识到我和欧阳的危机居然会如此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