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坦然:“不错,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我和我哥也在一起长大,兄妹大多都是这样,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至于什么宠爱,自己的妹妹不疼那要疼谁?但是妹妹和妻子终究是不一样的,我是他想要的陆太太,或许你体验过他的温柔,但是他对妻子的爱,只给我一个人。”
那一句‘对妻子的爱’,尖锐如同利刃刺穿了她的防御,夏桑榆隐隐有些稳不住了,她的唇倏然一抿:“南经理,你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现在还在自欺欺人,我和城遇之间是不是只有兄妹之情,你看不出来?!”
“‘之间’?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南风语气无波无澜,“我看到的只有你一厢情愿,自娱自乐地唱戏,可没见城遇回应过你,夏总监,虽然独角戏也是戏,但是演久了难免会让看的人觉得不知所谓。”
夏桑榆扶着桌角,在办公椅上慢慢坐下。
她的眸子一直盯着南风,须臾,又是卷土重来:“南经理,爱情是建立在平等和相互了解的基础上,你们之间平等吗?你真的懂他吗?婚姻不是一切,过于薄弱的感情基础,就算有了结婚证也不保障不了多久。”
很好。
寻衅路线走不通就改打感情牌,现在发现感情牌也不是那么有用,就想晓之以理了?
南风摇了摇头,这个夏总监真不愧她一开始对她的印象——果然比胸大无脑的俞瑶难缠多了。
墙壁上的古典挂钟忽然响起,南风看了一眼,时针和分针重叠在一起,原来已经正午十二点。
夏桑榆见她好一会儿没说话,不禁噙上得色:“南经理,你也是聪明人,不会看不出来我和你谁在城遇心里更重要,与其将来遍体鳞伤再分开,倒不如结束在一切开始之前,这样对你来说,未尝不是明智选择,”
南风温温地笑:“就算你今天列举出一百个城遇更看重你的理由,对我来说,其实都无关痛痒,因为你再怎么样都改变不了,我和城遇的婚姻是法律承认的事实。”
“就像是青花瓷和薄胎瓷,到了今天,几百年后的今天,享誉中外家喻户晓的是‘青花瓷’,而不是‘薄胎瓷’,因为正统永远都是正统,那些衍生的,附属的,仿制的,就算同出一脉,但一开始不入流,以后,永远都不入流。”
夏桑榆倏地拍桌而起:“你!”
好一个正统!
好一个不入流!
她竟然敢借青花瓷和薄胎瓷来比喻她和她,她是在炫耀,炫耀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陆太太,而她就算和陆城遇同样出自陆家,但她自始至终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
她怎么敢怎么放肆!
夏桑榆切齿道:“你敢说薄胎瓷不入流?”
南风摇着头,眸子里含的笑意,如华灯闪烁流光溢彩:“我没有否认薄胎瓷的价值和地位,我那句话应该拆开理解,前半句说的是薄胎瓷,后半句说的是你。”
不入流,说的是你。
南风很少会把话说到这么得罪人的地步,但是对夏桑榆,她已经客气不起来。
她拿起桌子上的文件,顺便瞥了眼那薄胎瓷盘,淡笑道:“怎么说都是古董,夏总监还是好好收起来吧,要是回头磕到碰到,那就更廉价了。”
说完,她微笑离去。
夏桑榆站在原地,被羞辱的难堪化为滔天的怒火。
她对着她的背影喊:“南风!你自以为你是名正言顺的陆太太,但我告诉你,城遇从没有对我说过你们的婚事!对其他人、任何人都没有提起过!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他根本没有把你们这场婚姻放在眼里!你想想自己的身份,一个女公关,他甚至难以对人启齿!”
南风头也没回,直接关上了门。
夏桑榆倏地抬手一挥。
造型精致的薄胎瓷盘应声落地!
秘书听到动静连忙进来,看到这一地狼藉,不禁惊呼:“夏总监,这不是您最喜欢的瓷盘吗?怎么……”
夏桑榆双眸里升起瘆人的冷意:“廉价的东西,留它作什么!”
……
南风脚步没有停下,一路疾行,远远离开那间办公室。
长长的走廊上有四扇窗户,外面风云变色,乍起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南风穿堂而过,被刮得脸颊生疼。
直到走廊尽头,她无路可走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