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对我心软了,却还一直给自己找借口,如果我不这样逼你,你什么时候才能认清自己的内心……”
南风被他转过身来,面朝着他。
听着他那些话,她神思恍惚。
……不是啊,那时候,她是真的不想欠他的救命之恩,才没有杀他……救他也是因为他拿她哥的消息吊着她,她不得已为之啊……
不是吗?
是吗?
是借口吗?
不是借口吗?
……她一直都对他心软吗……怎么可以……怎么能……
南风对自己的认知完全被他颠覆,甚至也开始怀疑自己。
她抬起头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想看清楚他是不是在撒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他早就心软,他是怎么知道的?骗她的吧……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空荡荡的牢房里只有一盏灯泡在照明,他站在灯下,眉眼看不太清楚,周身覆盖着一层光晕,让人有种虚幻的错觉,让人的心尖赶着轻颤。
喉咙轻一滚,咽下了那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可鼻尖的酸意却压不下去,尤其是在某个角度看进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认真的眼神。
……他没有说谎……
……他是认真的……
她真的早就对他心软了……
她……她怎么能这么没出息,怎么能这么是非不分,怎么能这么犯贱,怎么能这么……
她不能原谅他的啊,且不说他曾欺骗利用她,就说他还是她的杀兄仇人,她怎么能对他心软呢……
南风真的很恨这个不受控制的自己,在心里气了自己千万遍,眼眶一涩,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滚落下来,完全模糊了她的视线。
陆城遇折起眉头,双手捧着她的脸,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但是她就像拧开的水龙头,擦掉一串还掉一串。
南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这样掉着眼泪,眼睛也像是被洗涤过似的,湿漉漉,却很明亮。
陆城遇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哭,但无论是第几次,她这样,他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他抿住唇,把她按在怀里,没多久,胸口也感觉到湿意。
“……南风。别哭了,我都心疼了……”
南风推开他。
但陆城遇又把她重新抱住。
这次她没有再抗拒,头抵着他的胸膛,额前细密的神经脉络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的结实、韧性和滚烫,这就是他的血肉之躯。
七年前的洛杉矶小破屋,她在每一个夜晚枕在他的臂弯听着他的心跳入睡;四年前的陆公馆,她在每一个清晨从他的怀里醒来,仰起头就能亲到他的下巴。
他曾给过她那么多温暖,她也曾爱他刻骨铭心。
他问,这辈子忘得掉他吗?
……怎么可能忘得掉?恨也好,爱也好,都是忘不掉……
陆城遇低头吻去她的眼泪,将她每一颗泪珠含。住,尝到了苦涩。
南风闭上眼睛:“我讨厌这样不理智的自己……”
陆城遇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他的视线让她避无可避,乌黑的眸子清明剔透,直接看进她的心里:“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是南风,感情本来就不是能用分析利弊对错的方式来分析的东西,人都是感性动物,如果连随性都做不到,活着难道不是一种痛苦?”
安静了两秒,南风睁开眼睛,声音沙哑中带着清冽:“生而为人,就不可能真的随心所欲。”
陆城遇摇头,折起的眉心泛出凝重:“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什么都随心所欲,我指的只是感情,只是爱情。”
“爱情不是一二三四加减乘除,爱了就是爱了,不需要斤斤计较到底对不对,好不好,可不可以,更不需要瞻前顾后考虑旁人的看法,想着她会怎么看、他又会怎么看、他们都会怎么看,又不是制定宪法,谈一场恋爱难道还要让全世界认可?”
“不需要,你爱我,我爱你,就够了。”
南风进一步回神,摇摇头:“是,爱情只需要我爱你你爱我就够了,但是人生不止爱情。你觉得我们可以复合,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果答应你,我又该怎么和我哥,和兰姐交代?”
她对得起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