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好好回来的,她相信。
为林景生准备的单人病房,屋里已经消毒通风,徐婡把早晨买的鲜花放在床头,又让宋谨去松山拿了他的保温杯和衣物。
徐婡在心里盘算着这两天要不要见一下何惠,给她说说他们的情况,再着,等林景生好一点也好把书清接过来。
她还没想好怎么把这件事跟他坦白,毕竟是他的孩子,一岁多了他都没能见上面。
林景生总是不辜负她的期望,第二天一大早,医生便宣布他已经过了危险期,可以回到普通病房。可是他好像很疲倦,这一觉睡了三天仍然没有醒来。
护士们在病房里过床又连接机器,折腾好久,他才幽幽转醒。
徐婡也不管医生们要给他检查,先挤到前面拉住了他的手,嘴巴贴在他脸上先亲了亲:“林景生。”
氧气面罩已经换成鼻导管,徐婡以为他会动动嘴对她笑笑,可是他睁开眼,也不知是不是还不清醒,眼神直直的看着她,然后挪开了。
医生们在喊他的名字,他茫然的看着四周,然后深吸了两口气,好像才缓了过来。
紧接着,便又沉沉睡去。
“师兄!他这是怎么回事!”
徐婡愤愤的瞪着安远,后者一脸委屈:“他只是太虚弱了,伤口愈合情况良好,你别瞪我。”
徐婡这才叹口气,摸了摸他的脸颊:“别吓我了,快醒来,听见没有。”
安远没好气的看她一眼,笑道:“不是关系很好的长辈吗?能好到这份儿上?”
“你挺孝顺的。”
徐婡知道他在调侃,又没心情理他,白了他一眼就关门谢客了。
林景生这一觉又睡了很久,等再醒来时,已经是黄昏,徐婡跟宋谨在沙发上坐着,见他睁开眼,徐婡嗖的一下就站到了床前。
“你醒了。”
拨了拨他的头发,徐婡等着他回应。等林景生的眼睛有了焦距,看到的就是她充满笑意的样子。
本以为他会对她笑笑,再喊喊她的名字。可林景生只是这样看着她,半天才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他身体太虚弱,张开嘴吸进来一点空气便开始咳嗽,扯动伤口又疼的拧起了眉。
“你做手术了,别乱动。”
宋谨站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徐婡攥住他的手,伏在他身边:“不过没事,咱们好好养回来,你身体一定能恢复的和从前一样。”
林景生咳完了,缓了口气,才终于弄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他好像是吃了药,被送来了医院。脑子里像一团浆糊,想的头疼也是模模糊糊的记忆。不过他只清晰的记得一件事,那就是萧克那天的录音笔里,徐婡痛苦的声音。
她现在,因为他,活的很累。
他开始意识到,他强加给她的爱,好像有点负担过重,即便她与父母素未谋面,可让她与有父母之仇的人在一起,也有些过分。
他总觉得他对徐婡好,她就会摒弃那些过往,可是这也算是一种道德绑架。
他的占有欲,对她不公平。
在他刚刚想明白这件事的时候,朦朦胧胧间他知道自己要死了,这些年他也真的有点累了,甚至想这样一睡不起,对谁也都不是坏事。
他的身体,他的心,都已经到了疲惫不堪的程度,他恐怕也没有能力再照顾她,留在她身边,也只是给她徒增负担。
林景生听着监护嘀嘀的报警声,想开口说话,一张嘴,声音嘶哑。
徐婡凑到他面前,捏了捏他的脸:“乖,不疼啊,别怕。”
林景生咳了两声,慢慢将手从她紧握的手心抽出:“分手吧,婡婡。”
他于心不忍,又装若淡定,眼神黯淡的看着白色床单。
焦虑,伴随了他两年时间,寻找徐婡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而如今,他看到她好好的站在面前,她还年轻,健康,生活还有很多选择,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能好好走,他便知足。
“……”
过去的那些年,他这种愚蠢的坚持,伤害了徐树棠,伤害了徐婡。林景生想到这里头又疼的厉害,一时间就像要爆炸一样,疼得他呻_吟出声,心跳跟着加剧,监护仪便开始报警,又引得医生们一大群跑进来。
“硝甘,微量泵入。”
“倍他乐克舌下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