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大学时代是往事,两人相谈甚欢,听说江喻亭留校任职,陈子尚一脸羡慕。
“其实也没什么好的,整天被派去开会去出差,杂事一堆,能静下心来做研究的时间很少,还不如学生时代。”
“我连学生时代都好不到哪里去啊!开会肯定有我份,论文写了一堆却没几篇在我名下的,就会差遣我干杂活!他们是不是把留学生耍着玩啊!我已经好几周没休过假了,今天回来开个文献抄读会,明天下午还得去个高中生的什么破英语演讲比赛当评委,一群用像讲日语一样的发音讲英语的小屁孩的演讲有什么好听的?比比谁讲得最不像日语吗?”
江喻亭忍俊不禁,笑了一会,突然想起了方浅,眼皮一跳,问:“哪个学校这么变态啊?”
“就O大附高啊!说是校园开放日,要办得够正式够隆重,我看就是想骗家长们多多赞助吧。不只是请了我们科,还指名道姓邀请了隔壁社会文化研究科的德国教授,是不是看人家长着金发碧眼就特别好撑场子啊?可他们这些日式英语……可真是放过人家吧,一群高中生的演讲能有什么社会文化内涵啊!”
江喻亭跟着笑了一会,但心思已经完全飘走了。
明天就是演讲比赛?还是校园开放日?
可方浅昨天完全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周日上午,江喻亭心不在焉地在研究室做着实验,在第三次记错了试剂用量之后,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实验用品。
在这么下去,他可能真的会爆炸。
各种意义上的。
江喻亭到达O大附高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他站在教学楼的门口,开始有点犹豫。
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方浅都不愿意告诉他,他还来干什么?
江喻亭站了半天,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进了门。换上了访客用的室内鞋,他才发现他只知道方浅刚升上高三,并不知道他在哪个班。所幸门口的学生的鞋柜上写了名字,他找了找,很快就在高三一班的鞋柜里找到了方浅的名字。
一班?小朋友原来成绩还挺好的?
江喻亭突然有种窥见方浅的未知面的刺激感。
由于是开放日,教室的后门都大敞着,方便家长进出。教室的后方有几排圆凳,已经坐了不少家长。听见有人进来,有几个学生悄悄回过了头,兴许是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家长来了。
江喻亭一进门就看见了方浅。
方浅坐在了倒数第二排的中间,虽然长得高,可此时坐姿歪歪扭扭的,一手撑着头,一手在本子上画着什么,一看就不是在认真听课的样子,混在一屋子在自己家长监视下坐得直挺挺的高中生里头,简直不能更显眼。
此时正在上英语课,那位在方浅跟他诉苦时提到过许多遍的名叫坂田的英语老师正不时用凶狠地目光瞪方浅,可惜方浅头都没抬过一下,完全没有接收到坂田的怒火。
但坂田可能顾忌到方浅一会还有演讲比赛,没有把他揪上去公开处刑。
下课之后就是午休。
高中生们一下课就回过头来奔向家长,有点家长端着圆凳过去和孩子一起吃便当。江喻亭这才开始有点忐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猝不及防地与方浅的父母见面。
结果江喻亭僵硬地坐了半天,方浅依然埋头画着,也没有人走到方浅旁边。
过了一会,方浅像是忽然回过神一样,猛地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一眼旁边正在和父母一起吃午饭的同学们,才慢慢低下头,继续画着。
那一刻,方浅的背影落寞极了。
江喻亭的眼眶有点发热,他定定地看着方浅,终于看不下去了,正想起身走过去叫他,方浅却放下了笔,随手盖上了一直在涂画的那个笔记本,站起身,低着头离开了教室。
江喻亭发现,方浅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既像是不愿,更像是不敢。
或许是因为他早已习惯,无论他怎样回头,都不会看到人。
江喻亭站起身,慢慢地穿过教室,准备跟上方浅。
经过方浅的座位时,他心念一动,停下脚步,翻开了方浅的笔记本。
方浅刚刚画画用的铅笔还夹在本子里头,让江喻亭直接翻到了方浅一直在画的那一页。
上面画了一座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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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爱们冬至快乐鸭!希望小可爱们和家人都能团团圆圆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