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_作者:阿x丸(24)

2019-01-28 阿x丸

  顾连森骤然心跳加速,他手抖着回答:【没有。】

  【那你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

  顾连森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想了半天,却只给了个教科书式的回答:

  【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只要有感情,都是值得尊重的。】

  骆峥静了片刻,这安静的几分钟或许是顾连森二十多年人生中最难熬的几分钟。

  终于在顾连森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手机坏了的时候,骆峥回复了。

  【骆峥:森哥,我有件事想告诉你。我有对象了,是个男的,所以,我有男朋友了。】

  顾连森那一刻觉得自己的脑子是炸裂的。

  骆峥不是直男吗?怎么就交男朋友了?那之前那些都算什么?而且他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想法了吗?为什么时隔那么久还要跟他说这些?

  顾连森很艰难地打了几个字:【你不是直的吗?】

  【骆峥:我以前也以为我是直的,直到遇到他,我才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不用在意性别的。】

  顾连森心里的酸涩已经涌了上头,刺激得他连眼睛都模糊了。他安静了许久。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揉了揉湿润的双眼,看清那行字之后,泪流满面。

  【骆峥:森哥,你能祝福我们吗?】

  顾连森已经看不清键盘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回了一条语音,说:“骆峥,我祝福你们。”

  顾连森一直没敢点开自己那时发的那条语音,他害怕听到自己那一刻的声音,因为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当时的语气。

  或许是平静的。或许是愤怒的。或许是悲伤的。

  无论怎样都好。从那一刻起,他和骆峥就已经结束了,虽然他们好像从来就没有开始过。

  他不顾辅导员的劝诫,把实习点改到了距离学校最远的那个小县城里。

  他只想离骆峥越远越好。

  顾连森只是迟钝,他不傻。不管骆峥是真的把他当兄弟想要他的祝福,还是只是变相警告他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如今不要再来打扰自己与男友,他都明白他要远离这个人,远离这个让他心痛得无法呼吸的人。

  顾连森比以前更像个机器了。小县城的医院人手不足,连分科都不明细,只粗略地分了内科和外科,顾连森则毫无规律地在内科外科间轮岗。

  他不知疲惫,只有工作能填上他心里的洞。

  不顾带教老师的劝阻,他自告奋勇值了无数个夜班,白天又积极地上了无数台漫长的手术,尽管只是当一助二助,但他迷恋手术中那种全神贯注心无杂念的感觉。他的腰时时发出一阵阵剧痛表示抗议,但是他感觉不到。

  如此过了将近两个月,有一天,顾连森正在跟一台手术,手术结束前,顾连森提起线剪认真地剪掉了最后一针的线头,刚松了一口气,突然眼前一黑,就直直地倒下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顾连森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酸痛的。积累了两个多月的疲惫似乎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隔壁床的看护看到他醒了,喊来了他的带教老师。顾连森眼神放空地听着年迈的带教老师恨铁不成钢的教训。他只觉得很难受,从心里到身体都很难受,很想哭,可是他的心却空荡荡的,他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躺了几天,来自肉体的疼痛和心底的绝望让顾连森只剩了一个空壳。

  他总是双目无神地发呆。

  有时腰上的疼痛会让他短暂地清醒过来,每到这时候,他总忍不住会想,人生为什么要有这样多的痛苦,为什么要有这样多的绝望?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吗?

  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日子让顾连森恐惧,他很怕自己一个想岔,一时冲动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在感觉到自己身体情况稍稍好转了之后,他很快就回到了岗位。

  过了几天,顾连森管的床位新收了一个病人,他麻木地拿起病例准备去问病史。

  一进门,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躺在病床上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两年前患了唇癌,做了切除手术后又做了术后的放疗,如今放疗却引起了面部的糜烂坏死,还并发了感染。男人大半张脸都流着脓,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听见有人进来,男人抬起头,神情疲惫,唯独一双眼睛是明亮的,让顾连森立刻就记住了那双眼。

  第二天查房时,主任说要取活检看看情况,早已熟悉流程的顾连森便替他切了脸上烂肉与正常组织边缘的一块,送了活检。病理报告很快回来了,病理科给出的诊断意见是“低分化鳞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