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明明夹了块脆骨放嘴里,咬得嘎嘣响,咬着咬着又觉得牙疼,头也晕的厉害。季优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吐了,牙不好别吃这个。”
伍明明闷闷地“哦”了一声,转身去床头柜上拿了张纸,乖乖吐掉丢垃圾桶里。
季优还想再开口说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特难受。
“这次……”
“这次不怪你,”伍明明急忙打断,“错不在你,打我的是坏人,你不用内疚。”
季优放下筷子,道:“我没想到会这样。”
季优是有过不安的,但他的不安全在自己,所以他不怕,顶着一身伤,他都不怕。可是他一直想要保护,一直捧在手心里的人,却因为他,也躺在了医院里。
他没法放下,也没法原谅自己。
“心疼可以有,其他的倒是不必,”伍明明勉强地笑了笑,笑完觉得自己特假,“你可比我伤得严重多了,担心自己就好。”
季优看了看自己这一身伤,衣服他已经换过了,现在穿着医院的病号服,伤处大半都被遮住了,只是嘴角的红肿有点吓人,他说话其实不太方便,扯着疼。
季优咧着嘴开口:“对不起。”
伍明明有点恼了,季优毕竟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季优,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你知道吗?因为我爱你啊。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为什么要内疚,为什么要一直道歉,为什么要把所有错误都往自己身上揽。”
季优被这一连串的排比句骂得有点蒙,可他还是想做点什么,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抱起来不太方便,季优直起身子在伍明明额角留下一个吻。
病房里有自带的浴室,但季优这副模样洗澡不太方便,伤口不能沾水,偏偏他还爱干净,不洗又觉得浑身不舒服。
伍明明自己还是个伤员,现在却忙着照顾对象。他制止了季优刚要打开花洒的手,找了个新盆接好热水,道:“擦擦得了,沾水会发炎的。”
季优顶着一身伤虚虚地靠着墙,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伍明明把毛巾从盆里拿出来拧到半干,边擦边叹气,生怕弄疼了他。
季优有点急了,照这个擦法没半个小时弄不完。他伸手抓住毛巾道:“要不我自己来。”
“什么你自己来,现在得小心点。”伍明明有点不高兴,气他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自己擦还不得弄到伤口啊。”
季优没办法:“那你快点儿,别冻感冒了。”
伍明明像是擦拭一件至若珍宝的物品,盆里的水换了又换,手上的动作小心又谨慎。严重一点的伤口都包了纱布,只有一些看起来不那么可怖的还留在外面。伍明明看着都快心酸死了,眼前这个人他都舍不得下重手,哪个王八蛋给打成了这样,再让他碰见非得打得对方满地找牙。
伍明明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脸上的表情也更加阴郁。
他脑袋上的包过几天就该消掉了,可季优这一身要是留疤了怎么办。
如果珍珠被划了一道伤痕,那就永远不是一颗完美无缺的珍珠,甚至不再被人们所爱惜。
可是季优是那么好的季优,就算伤痕累累,他伍明明也是死心塌地的。
背上的纱布渗了血,红红的一片刺得眼睛疼。伍明明用毛巾轻轻按着周围完好的皮肤,问:“疼不疼啊?”
季优其实已经疼得呲牙了,背对着他强忍着道:“不疼。”
伍明明像是在自言自语:“怎么可能不疼,我看着都疼。”
季优皱着眉头道:“心疼。”
伍明明又问:“你怕吗?”
季优回答:“怕,找不到你的时候,特别怕。”
所有的喜怒哀乐,大概都来自于你。
你说不需要对不起,
因为你爱我。
我第一次知道自己会如此害怕,
因为我也爱你。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晚上睡觉平躺着会牵扯到伤口,季优只好侧着睡。窗外灰暗的月光照进来,季优借着光一点点勾勒对床上那人的轮廓。
伍明明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像个熟睡的小王子。床头红色信号灯微弱的光点映在额角,看得季优心痒痒。这大概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他得捧在手心里。
白天的场景像电影般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放,季优强迫自己按下暂停键,脑门上已经冒了一层冷汗。他不怕事更不惹事,既然事情自己找上了门,他也没再客气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