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个感冒了旁边人比他还紧张。
简丛线条比电缆还粗,心里没把这当个事儿,因为他这几年都没得过什么大病,感冒发烧这种能挨挨的自个都没觉得算个什么事。
就是嗜睡,特别吃了感冒药,更加想睡。摸着笔杆子都能眼前发昏,好几回差点一脑袋磕笔尖上。
就是陆言学比他急多了,好几回指着他脑袋说:“你他妈再不吃药就跟我去医务室输液,别祸祸旁边的人。”陆言学这话是气话,因为简丛不总记得吃药,你五分钟前提醒他要吃药,五分钟后他就不记得自己到底吃没吃了,可能感冒病毒一并把他脑子给吃了。
于是感冒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严重,好几次咳得陆言学都觉得他要把肺管子咳出来了,咳得他胆颤心惊,一个劲给简丛拍背。
简丛也觉得不太好,怕传染旁边的人,就天天上课戴个口罩。
本来大家都没觉得怎么了,后来新闻上都说最近流感高发了,班里感冒的人也越来越多,又正值高三的紧张时期,于是班里都心照不宣地都戴起了口罩。
简丛心里不说,其实每次咳都有点不好意思,知道咳这么一下得咳出几百万几千万的细菌,于是每回咳都捂着口鼻压着嗓子,咳得有气出没气进。
陆言学心疼他身体,又着急他学习,比他亲爹还上火,恨不得把药给他灌下去下一秒就能好起来。
可能是生病了,又觉得给身边人添麻烦了,简丛这几天性格温吞了很多,没再和炮仗似的见火就炸了,不过脸上的笑也少了。同学对你小心翼翼的,甚至有点诚惶诚恐,其实心里是有点窝火烦躁的,不过这段时间大家心情都差不多的压抑,一个个的心情比过清明节还沉重。
一方面是考试,一方面是流感。
一中一模成绩很不错,虽然还没到半数都是六百加那个地步,不过也够甩三中一截儿了。
大家先是听到三中果然还是比不上一中这种言论就窝火,现在又有流感攻城略地,直接在心理和身体上就打垮了一批人。
有个姑娘也是最近感冒了,鼻子塞得擤个鼻涕隔壁班都能听得见,一点气儿都进不了,全靠用嘴呼吸,不说自己,反正搞得旁边人都一惊一乍的,有同学都和她说过好几回别太用力擤了。
一个意思是真有点担心她这么用力会把鼻子擤坏了,另一个意思也是委婉提醒她着实有点影响别人了。
自习课的时候,简丛就听着她擤鼻涕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连他咳得脑门发晕的时候耳边都是这个擤得仿佛摩托车发动的声音,接着就听到这个姑娘擤鼻涕擤着擤着就哭出来了。
她的鼻子堵到擤都擤不出了。这一下好像连同着所有的压力突然击垮了她,她嗓子发闷而又沙哑地哭着把桌子上的练习册全部一股脑地胡乱收进书包里,然后又抱着书包疯了一样地哭着跑了出去。
班上同学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几个女生班委也赶忙跟了出去,走前还嘱咐着要班长赶紧出去找班主任。
这一下班里都炸了锅。
简丛本来想说点什么,结果刚抽了一口气进肺里,冰凉的空气一激,咳得差点吐出来,前俯后仰地扒着桌沿干呕了几声。自己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陆言学寒毛直立,连忙回头和后边的同学交代了句,“我送他去医务室。”
没有再二话,他直接一把掳起简丛,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脑子发懵的简丛从位置上抱出了教室。
“操|你七公公!干什么!”简丛心情一直压着,身体又虚弱得让自己都觉得恼火,被陆言学这么一拽,他当时又惊又怒,挣扎着差点绊着两个人从楼梯上栽下去。
“干什么?!你再他妈这么咳下去肺管子要爆了你心里没点逼数吗?”陆言学把简丛摁在了墙上,把他不停反抗的手直接扭住扣在了背后。
本来众目睽睽下被陆言学这么弄出教室已经够丢脸了,现在又被用这么屈辱的姿势压着,简丛别说咳炸,肺管子都要气炸了,本来生着病就没什么逻辑,一下更委屈得不行。
但真委屈的时候,这种人反而不想表达自己这种觉得几近懦弱的情绪,而是下意识地用愤怒表达自己的不满,简丛嘶哑着大吼道:“关你个鸡毛事,要你管?”
陆言学也是真怒了,指着简丛的头说:“你他妈想找死别人还要活,全班三十几个人你他妈全传染了大家好一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