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心思管她,坐下来轻声询问陈修远,“怎么了?这么着急把我叫来?”
因为他伤的很重,这些天在医院人都瘦了一圈,本来就清瘦,现在更加清减了,眼窝都有些凹下去。
陈修远浅浅的牵起嘴角,对我说道,“我没事,身体没问题,只是……我有些话想告诉你,我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听不懂他的意思,既然身体没问题,怎么就没机会说了?
莫名有些恐慌,我摇头说,“说什么呢,你有什么话,想什么时候说,我都听着,你现在好好休养,过不了多久就能康复了。”
“嗯,我知道。”他微微颔首,眼里忽然多了一抹哀伤,语调也跟着轻柔下去,“唐云,上次的事……对不起。”
我知道他是在说上次我险些被厉泽修强。暴的事,我赶紧摇摇头道,“那不怪你,我知道的。”
他笑了,面孔却更加苍白了,冰凉的手覆盖在我手背上,说,“能这样让我握一会儿吗?”
我主动回握住他,“当然可以。”
他看着我笑,笑容藏着无法言说的悲伤,喃喃道,“其实,一开始我以为,我才是这个身体的主导,厉泽修是衍生而来的人格,但是在被匪徒折磨的差点死掉时,我忽然想起了很多事,之前我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吧。”
我感到疑惑,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但还是点了下头,“是的,你说你哥哥七岁时溺死了。”
“不是的,其实死的,是弟弟。”他的眼睛有些空洞,脸上挂的笑也显得很诡异,我听到这话不由骇然,手一下就僵住了,陈修远察觉到我的变化,笑道,“不用害怕,我慢慢跟你说。”
他跟我说了很长很长一段故事,我从这个故事里知道了让我意想不到的事,原来我所熟悉的陈修远,才是一个虚假不存在的人,他才是人格分、裂的精神体。
陈修远,不,应该说厉泽修。
他从小就是个性格阴冷狠辣,不被大人喜欢的小孩,而他的胞弟厉修远恰恰相反,是一个听话懂事,且聪颖的孩子,七岁那年,厉泽修因为把邻居家同龄的男孩头给打破了,而遭受了母亲一顿毒打,厉修远跑来安慰他,替他求情,但在厉泽修眼里,他就是个虚伪的假好人,这样让很看不惯。
一天傍晚,厉泽修将厉修远骗到公园玩,趁他不备把他推了下去,他是看着厉修远挣扎绝望的死在自己面前的。
他的父母报了警,后来这件事被警察查出来,厉泽修的父母太伤心,也觉得他太可怕,不敢跟他一起生活,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厉泽修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而陈修远的人格,便是在后来出现的,他把自己想象成乖巧的弟弟,深受父母喜爱的好孩子,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渴望得到父母喜爱的。
后来厉泽修逃出了医院,却在没有回家。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这个事实太让我震惊了,但我并不是那么想知道,我宁愿永远不知道,在我心里,陈修远就是陈修远!他是存在的!与厉泽修无关!
“唐云……”
陈修远眼里出现薄薄的雾气,脆弱的让我心疼。
抓着我的手也更用了几分力气,“虽然很遗憾,但我还是要感谢他赐予我的意识,让我遇到你,认识你,他的精神意识已经越来越强大了,也完全走出了那段黑暗的阴影,我恐怕……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不会的!你会好好的,你一定会好好地,陈修远,你不要那么想,你不是都挺过来了吗?”我心慌意乱,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悄然发生。
他的泪从眼角滑下,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神情,伸出手抚上我的面颊,喃喃道,“唐云……”
“我在……”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我的心里已经明白了什么。
陈修远定定不舍的看着我,手放在我脑后,带着我一点点俯身朝他凑过去,我没有反抗,当我的唇和他轻柔相触,我清晰感觉到他剧烈颤抖了一下,闭上眼浅浅吻着我。
温软的唇和我分开,一股冷意瞬间将我冰冻在原地,我听到了厉泽修的声音,我很确定,是厉泽修,不是陈修远。
“哼,唐云,你这么舍不得他,那不如跟我,不也是一样吗?”
我倏地瞪大眼,不可置信,揪住他的病号服衣领,急切的质问,“陈修远呢?你把他弄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