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在拾荒路上遇到的所有不快,像童话里的小王子一样快乐,一天比一天更期待,明天袋子精灵会用什么表情来回复他?
姜赦觉得自己交了一位神秘又有趣的朋友,好几回想对林枷分享,话到嘴边,怕暴露自己的事情又硬生生给憋了回去,他也猜过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人简直像是能完美掌控自己的时间一样,想来想去身边只有一个林枷会知道自己的时间,他心里一咯噔,差点以为自己暴露了,可他盯着林枷看了好一阵子,话还是没能问出来。
那既不是林枷的字体,也不是林枷的说话方式。
他唯一那点怀疑,还是扼杀在了自己对林枷的信任里。
最终姜赦到底不是活在童话里,总得有个结束的时候,他在这附近等了很久,那个人仿佛知道了他要做什么,再也没有来过了。姜赦想见这位神秘的朋友想得抓心挠肺,一时担忧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一时又猜想他也许是因为自己那天的缺席而生气了,他仅仅是想见一面所谓的袋子精灵,想当面地道谢,想和他面对面地说话,结果还是以那位朋友突然的消失划上了句号。
姜赦想到这些,胃又开始隐隐作痛,只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然而胃部那股像是被硫酸腐蚀般的痛感始终没有褪下,反而越加严重,姜赦眉头紧皱,捂着胃躬身靠着墙,他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无论是询问这一带的居民还是试图辨认路过的人,都已经用了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
如果再不回家,林枷会担心。
忍一忍,回家吧。
姜赦咬着牙走了几步,瞳孔蓦地张大,脸色发白地躬起身子,手心的伤疤似乎又有了裂开的征兆。
太阳恰好落下,远处的高楼遮住了它的光辉,阴影袭来,彻底将姜赦笼罩在黯淡之中。
林枷回家的时候,家里空无一人。
他已经习惯了自己远远就能看见窗口处散发的橘色光芒,今天没有。
他以为姜赦是在逗他玩,那家伙毕竟有点小幼稚,有时候总喜欢做点神秘的事情弄点小惊喜,于是他配合地在进门的时候疑惑地“咦”了一声,“阿赦去哪了?怎么还没回家?”
林枷已经做好了身后有个人突然跳出来抱住自己的准备,到时候他一定会率先把人抱住。
他猛地一转身张开手臂,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唇角的笑容僵了僵,转念一想,也许是在屋里,轻咳几声,说:“今天有点热,我想吹吹风。”
说着便往屋里走,这回变得有点小心翼翼,结果屋里还是什么一片寂静,林枷茫然地转了一圈,“阿赦?你再不出来我要生气了?”
“……”
林枷心里一阵发紧,到外面冲楼下喊了一声:“耿直婶,姜赦回来过了吗?”
耿直婶在楼下开零食铺,这个时间段没人,她无聊得直打哈欠,突然被这么吼了一声一下子就被震醒了。
“没有啊!怎么啦?”
林枷没有回应,站在走廊里眼神有些呆滞。
姜赦一直就没有过比他回来得晚的时候,就算有什么特殊情况,也会提前告诉他。
林枷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懊恼他们为什么连手机这种东西也没有,这样即使相隔千万里,他们也可以了解彼此的状况。可现在,林枷脑子里一阵阵发懵,他握紧栏杆,背着姜赦去看医生的那个夜晚再度浮现在他眼前,喘息的速度不自觉加快,种种疑问争先恐后地扑上来。
他去了哪里?
他为什么不回家?
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还是——
出了什么意外?
心跳猛地漏掉一拍,林枷脸色发白,他不愿意往糟糕的方面想,阖上双目,强行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压下去,僵硬地转过身回到屋里坐着,甚至忘了开灯。
等等吧。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自行车的车铃声,信田叔在附近的高中做老师,林枷他们家没有时钟,只有一个小小的手表放在床头,平常总是通过信田叔来判断时间。
这时已经晚上七点钟了。
暮□□临,耿直婶晚上不开店,信田叔正在帮她收拾店铺。
耿直婶上楼,见到林枷这关着灯,探着脑袋问了一句:“林枷你干嘛呢?灯都不开。”
林枷恍惚地应了一句起来开灯,“我等阿赦回家,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