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几年前拼命争取来的自由就在这一刻就戛然而止了。
而这些,唐馨都不知道。唐馨当初离开,以为自己已经跟孟函交代清楚,可是她也没想到孟函对自己这么执着,找了自己这么些年,而自己,其实就生活在孟函眼皮子底下。
唉,可能命运就是要两个人错过吧!
“我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还记得我喜欢的那首诗吗吗?”唐馨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孟函。
孟函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唐馨低低地念着,“我不想做凌霄花,也做不了木棉,不能和你站在一起,也无法和你共享雾霭、流岚、虹霓。”唐馨的声音里用无尽的悲哀:“所以,我只能放弃你。”
“对,就像你以前做过的那样,放弃摄影,放弃艺术。”孟函苍凉一笑:“你习惯了放弃,所以无所谓是吗,所以心不会痛是吗!”孟函抓住唐馨的肩膀:“可是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一回头,你就不见了,这三年来,我每天都在噩梦中惊醒,你一身是血的出现在我的梦里,我却无论如何也救不了你,这种无力感,我真想杀了我自己!”
唐馨看着眼前眼睛通红的孟函,伸手抱住孟函:“对不起……可是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性格决定命运,不是我不爱你,而是因为太爱你,不想让你看到如此难堪的我,不想被你的光芒掩盖得如此卑微!”
“唐馨,为什么你要那么倔犟,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倔犟!”孟函低吼:“你总是不信任我,不信任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不信任我能帮你处理好一切,不信任我对你的爱。”
唐馨轻拍孟函的背:“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信任我自己,我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承受你给的爱,也不知道这份爱会不会因为时间而变质。我宁可放弃这份爱,也不愿意我们的爱因为世俗而变质。孟函,我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会到那所大学读书,也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需要打工挣学费。我一直以为你和我一样,因为家庭,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所以,我怎么能拖累当时我以为的家境困难的你?哪知……”唐馨自嘲一笑:“真实的你,我们的距离更遥远,甚至是不可触及的长度。”
“是啊,如果我是我自己,我就无法认识你。我做了一个全新的孟函,所以才有机会认识你,可也正因为这样,我失去了你。”孟函沉痛的诉说着这摆脱不了的魔咒。
“是啊,可是全新的你却并不是全部的你啊,你的家庭,你的金钱,都是你生活的一部分,这些将我们隔离在河的两头,我们永远也跨不过去!”唐馨离开孟函的怀抱,退后一步:“看到了吗,这才应该是我们俩的距离,咫尺之遥,各自相安。”
温暖乍然消失,孟函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上前一步想把唐馨揽入怀中,可是被唐馨轻轻地躲开。唐馨坚定地看着孟函:“孟函,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也可以假装从不认识,甚至如果你不想再见到我,我也可以辞职,可是,我们却不会回到从前。你了解我,知道我向来言出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