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口袋里有大师给我的餐卡,却还是接过了小少爷递过来的钞票。
借书这种招数用不上,借点钱也是好的。
有借有还,感激和喜欢就能自以为是地混为一谈。
我故意喊他恩人,问他明天还来吗?我要还钱给他。
他说,来的。顿了顿果然答:“我叫木槿。”
我笑了,盯着他认真道:“你好,我是文心兰。”
我每个傍晚都会和小少爷一起吃饭,他话渐渐多起来,颇有些天真灿烂的模样。
我才知道,那些忧郁的假象从何而来。
有家庭也未必是幸福的,我想。
可是总比没有父母的幸福吧,我想。
想不明白,就静静地听着,试图去理解。
放假的时候回大师那里,他看我戳着饭碗半晌,道:“心兰有心事了。”
我说是。
他问我在想什么,我说觉得有个孩子特别可怜,很心疼他,也有点同情。
大师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说:“同情是最可怕的感情。”
我那时不明白,后来才慢慢知晓其中滋味。
先是有了同情,然后就有了爱。
有了爱,就有了嫉妒。
我想不通,日日陪伴他的是我,为什么还比不上一个遥遥对望的怪胎。
他们之间有一种不需要言语的默契,是我碰触不到的东西。
小少爷冒着雨去那个怪胎送伞,回来之后脸红红的,跟我说:“心兰姐,他真好看。”
我拿手帕擦去他满头雨水,简直恨死了那个怪胎。
小少爷的外公去世了,他握着电话哭得无声无息,让人揪心极了。
我正放下筷子打算出去,看着马路对面跑来的身影,又坐了回来。
良久小少爷抓着包纸巾进屋了,泪痕还在脸上挂着,没擦。
我看他宝贝地把那包纸巾放进胸前口袋,听到自己心脏碎了一块。
我终于明白师傅那句话,他说,缘分天定。
我和小少爷没有缘分,他的缘分都给了另一个人。
我讨厌那个人,尽管他不曾与小少爷说过什么话,我还是讨厌他。
那个怪胎很优秀,没毕业就被扶苏挖走了。
他的生活行迹渐渐在转移,我看到小少爷对着空荡荡的花坛站了很久,背影都是灰暗。
我有些隐隐的快意:“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但他来了,在两天之后。他们只离着一步远的位置,依旧两两对望。我不知道他们交流了些什么,但我清楚看见,没有人张口。
那天小少爷破天荒地吃了三碗米饭,然后轻轻道:“心兰姐,我要走。”
他们就走了。隔天回来时,指上已经多了个不可逾越的契约,朴素而刺眼。
他们永远都是那样,不说一句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让人嫉妒得发狂。
小少爷拼了命在练习,我好歹有些经验,几乎是倒贴着在指导。
我告诉大师,我想进圈。
他惊讶极了,问我:“不是说看不惯圈子里的作风吗?”
我答:“我会站稳脚跟。”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圈子里摸索,好在路上贵人多,勉强让我干干净净地登顶,脚下没有半丝泥泞。
我和那个怪胎一前一后踏进了这个吃人不吐皮的圈子,等着同一个人。
想着为娇生惯养的小少爷铺平道理,却未曾料到对方势如破竹。
师傅真说的对,有人天生就适合受万众瞩目。
那是一种天赋。
我这辈子感激过很多人,却只爱过一个人。
但我文心兰,这辈子也恨两个人。
一个是我师傅,他把我养大,却不让我为他送终,自己跑了得很远,死在异乡陌地。我恨他。
另一个就是那个怪胎,不仅抢走了我爱的人,还将他照顾得很好,让我生不出半点怨气,插不进半分手。
木槿、辛夷,连名字都像是一对。
我进不去他们的世界。
我只能努力,让他们的周围永远有一个我。
第58章 一辈子不容易
大年二九,“明星面对面”新年见面会召开。见面会以小座谈形式展开,要请各大当红流量,面向全部网络电视开放。
晚上黄金时段,电视切换到了木槿和辛夷的专访。
主持人语辞铿锵地说了一通,然后请出了两位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