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兴有些失望,读书的时候,他和邱池周末经常来这里吃早餐。
“以前吃惯的馆子关门了我还是有些舍不得。”
孙琦却不觉得遗憾:“餐厅不就是这样吗?关一家开一家,一茬接一茬,前仆后继。”
“你比我豁达。”
逸兴不再流连,拉着孙琦钻出小巷,转到大街上。
邱池对这种场景就感慨良多:
“我家附近的这间粥铺,从高中到现在,我在这吃了十几年的宵夜。
老板娘每次见到我都笑着说:‘姑娘,你就吃这么一点啊?加个茶叶蛋吧?’
老板娘有时候还会热情的伸手捏捏我的胳膊:‘看你瘦的,多吃点不怕的。’
慢慢的熟了,老板娘还会趁机让我帮忙看看孩子的作业:‘我们也没上过多少学,没法辅导孩子功课。大山,今天有什么不会的问这个姐姐。’那个叫大山的孩子坐在餐厅拐角的桌子上,边看电视边写作业,旁边还摆着一碟糖蒜作零食。
‘谢谢你,姑娘,我今天多送你一份皮蛋。’
后来我结婚,买两份粥,老伴娘马上就察觉出变化:‘你爱人也爱吃这种粥吗?’
我带着孩子一起去吃,老板娘喜笑颜开的向我推荐:‘我们这里有草莓粥,葡萄粥,小朋友都喜欢的。’
写作业的大山我很久没见过了,一打听,他离家上大学。
最后一次去的时候,门口贴出告示:‘本店将于x年x月x日结束营业,感谢大家多年来的支持。’
‘为什么不做了呢?生意很好啊。’
‘我们也做不动了,刚好这些年房价涨的厉害,卖了房子退休。’老板娘的口气中,对退休生活充满向往。
‘大山对家业没兴趣吗?’
‘大山啊,哈哈,对这门生意恨的要命。一年到头都不休息,守着店哪都去不了。他在互联网公司做程序员。’
我多希望自己家里能传给我这样一家老店:口碑好,客源稳定,经营上轨道,每天坐镇店中,观众生相。
也许正因为家中没有这样的生意,我才会心向往之。若在此间长大,每日空闲时间就要帮父母收碗,擦桌子,清点钱款,招呼客人,想必会心生厌烦。
此处门面变成了连锁干洗店,卖会员卡,按节日做促销,驻店员工面孔常变。顾客上门,第一件事是报出会员卡号。人情淡薄,秩序井然。”
逸兴带着孙琦跳上一辆公交车,管他开往何处,先上车再说。
司机师傅骂骂咧咧的开车。
孙琦觉得好玩:“他在说什么啊?”
“脏话,”逸兴笑着说,“你一个姑娘家,不需要明白细节。”
孙琦一听,反而更好奇了。不过她没有追问,倚靠在逸兴的肩膀上,望着窗外的树影和人流。
“走,就这一站。”逸兴拉着她果断的下车。
孙琦心甘情愿的被逸兴拖着走:就这么跟在他身边,过一天。
路边有一家韩国料理餐厅,逸兴转过头来问孙琦:“在这里吃怎么样?”
“你拿主意吧。”孙琦无意参与决策。逸兴如此陪伴她,这一天的时间没留空白。
尽管过了午饭时间,小餐厅依然人声鼎沸。
寒假将近,好几桌学生聚会,一群韩国留学生旁若无人的大声说韩语喝烈酒,只有靠门口还有座位。
孙琦坐下之后,用下巴颏儿指了指逸兴背后:“你看那桌。”
逸兴转头看去:那桌坐着几个聋哑人,手语打的出神入化,看的逸兴眼花缭乱。
丧失了一门感官丝毫没有妨碍他们修炼成“话痨”。
“我们能健康的活着就很幸运了。”孙琦有感而发。
赵逸兴点点头,深表赞同。
第26章 阿根廷探戈
孙琦发表餐后感言:“韩国应该是苦寒之地。食物的概要就是咸菜配米饭。”
天色变的阴沉起来,赵逸兴走出门的时候扣上的大衣扣子:“希望不要下雨。我们继续走吧。”
俩人还是这样漫无目的的走,见到有趣的小店就进去逛一圈。
逸兴路过一间书店,正对橱窗的醒目位置摆着邱池的书。
原来已经上市了。
他径直走进去。
腰封上的文案极煽情:“美女作家在生命终点留给家人的温情晚宴。”逸兴笑着摇摇头,呵呵,出版社的编辑也得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