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那生意不算什么,照样有客户需要我去应酬。”吴越茗对自己的成果不以为傲,“我倒是很羡慕你有个那么大的女儿,看上去就有成就感。我多希望那是我的孩子。”
要是放在十五年前,俩人都不会这么坦诚。
“以你现在的条件,身边怎么会没有人。”
“有啊,对我有意思的我看不上,我看得上的又够不着。更多的是想吊膀子来占便宜的。”吴越茗不愿意转移话题,“可话说回来,谁真心想要我这种人做伴侣呢?你也会觉得我这种女人无趣吧?”
“怎么会?我很欣赏你。”
“但是欣赏和爱慕是两回事儿,对吧?”她调皮的眨眨眼睛,“以前就听说你喜欢文艺青年。”
“听谁说?”
“还不是你那些狐朋狗友。”
“李凯风这家伙到底出卖了我多少信息!”
“我们班组织春游,你厚着脸皮非要带家属去。数你谈恋爱高调,腻死人,一天春游都舍不得分开。”吴越茗眼睛笑的弯弯的,揶揄的看着他,“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见邱池。她穿一条白色长裙,裙摆随风飘,和你手拉手站在栈桥上,金童玉女一样。我如果不知难而退的话,那也太自不量力了。”她呵呵的笑了起来。
“你何必妄自菲薄?你当时成绩那么好,又是学生社团的活跃人物,怎么会这么看低自己?”
“你怎么不说我还有家世?”吴越茗再次用眼神揶揄他,“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乏味无趣。读自动化是因为我爸要求我去读,回来好接管家业。读商科都不行,因为他说商科太空洞,不懂技术搞管理的话,只能做人事工作。”
“我一直以为你至少挺喜欢这行的,你当时成绩最好,是你不要那个保研的指标才轮到我。”赵逸兴看着对面的老同学,觉得自己对相处这么久的朋友了解甚少。
谈话期间吴越茗的手机响了好几次,她看一眼就按掉,最后索性关了机。她斜斜的靠在扶手上,面容松弛。
“能做好但是不喜欢。不读研究生也是因为我爸不让我读,他说读研究生还不如实战三年。他把我下放基层整整三年。三年时间我把公司每个基础岗位都轮了一遍,包括财务和人事。生产环节从标准件采购、入库,到废铁回收,还有基础加工,车铣(xi3)刨钻磨都要熟练,甚至连电焊都得去学徒一个月。那时候我晚上躺床上都觉得耳朵里轰隆轰隆的,就琢磨我爸要有个私生儿子来继承这家业就好了,他说不定就能放过我了。我到现在都没为自己活过。”
“瞧瞧,你这富二代也这么多烦恼。”赵逸兴听到她对自己生活的描述觉得乐不可支,“你不喜欢还能做的那么好,让我们这种人的脸往哪放?”
“我本来很喜欢画画的,对机械这些东西一点都没兴趣。”吴越茗对于赵逸兴的打趣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结果看你现在,才华盖世,能文能武。邱池跟我说过你跟她在校报报社里,她写稿你做美编。她还感慨我们班一群工程师当中藏了个艺术家。”
也就是因为这段经历,吴越茗是赵逸兴同学当中和邱池最熟的人。
“命运捉弄人,邱池成了艺术家,我还在和这些铁疙瘩打交道。怕是只能等退休后上老年大学去学画画了。”说到这里,吴越茗打了个哈欠,窝在坐塌拐角,像一只猫,“要不然我怎么佩服邱池呢,她舍得放弃,好好的一份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专心当文艺青年。”
“那是因为她放弃的不是千万家产。”赵逸兴“哈哈”的笑了出来,“如果她有那么大家业等着她来挑大梁的话,她不能说走就走。”
吴越茗被赵逸兴逗乐了:“她也没遇到我那么霸道的老爹,我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控中。”
“我见过你爸一次,感觉是个挺和蔼的人,没想到那么霸道。”
“他对别人当然不能霸道。不过我也很怂包,舍不得钱,不敢离家出走。离家的话他切断我的经济来源,我怕活不下来。”
“怎么做富二代就这么惨?应该有不少人羡慕你的生活吧?”
“肯定有风光的地方啊。我一入职就是副总经理,我被下放去卖废铁的时候也是卖废铁的副总经理。可即使吃了这么多苦,还有人觉得我今天掌管这么大的企业全靠投胎的技术。”吴越茗寥寥数语,把自己的生活剖析的十分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