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总说我撩他_作者:应迟(96)

2019-04-26 应迟

  “终于熬完了。”桑野自己也这么说。

  傅知非坐在床边喂他喝粥之后就冷漠地一收碗勺:“愚蠢。”

  桑野笑出声来,偏头看着舒望:“哎, 你不觉得他很烦吗?不解风情。”

  舒望自然是站在傅知非这边的, 但这时候又没心情去怼桑野的话,只摇了头:“不觉得。”

  桑野笑得更愉悦, 舒望问他:“你转院去哪?”

  傅知非接口说:“应该早点转去三医院的,他是当年墙塌了才跑出来,也该回家了。”

  桑野听到“回家”两个字笑得嘎嘎,他又虚弱, 笑一会儿就累了。

  傅知非到底还是更了解他一些, 叹了口气。

  “是要回家,”桑野浅浅笑了下, “二月过年,四月清明,懒得在这里呆着了。”

  舒望听到“清明”两个字就不再多言。

  傅知非问他:“准备什么时候走?”

  桑野说:“越快越好。”

  “你不是说要去上海一趟?来不及告别啦, ”桑野笑眯眯的, “‘离开佛罗伦萨并不是告别艺术’, 咱们也无须说再见。”

  回到家,舒望给傅知非再次检查了一遍他的行李,衣服和充电器,傅知非给他老师买的礼品,还有路上他要看的书。

  晚上的时候傅知非就在微信上收到了桑野发来的一个风骚的表情包,蜡笔小新扭着屁股,手里一条白手绢波浪状地晃着,算是那句没说出口的“再见”。

  舒望:“……”

  “……”傅知非把手机扔去一边,捏了捏鼻梁。

  傅知非书房里各类纸卷长短不一,品类不同,熟宣、生宣、半生熟,还有洒金的、印花的、本册的、扇面的,之前傅知非都是往墙边一放,乱也不乱,舒望想趁着他外出的时间给他收拾收拾,便从今晚上开始。

  这几天傅知非都闭关似的在画画,或许是要见恩师的缘故,也或许是最近事情太多萌生了一些感慨。

  这会儿舒望看他这模样,上前摘了他的金丝眼镜,帮他摁揉着耳后和前额。

  他心里有些吃味,傅知非对于桑野不是不上心的,他俩在病房里说话,傅知非还喂他喝粥,虽然桑野是个病号,他还不至于和病号去计较这些,但就是……吃味。

  “他要离开去哪?”舒望随口问道。

  傅知非微眯着眼睛享受,捏过他的手揉了揉:“回国外。”

  傅知非说得很轻,舒望心里轻轻一跳:“他说清明……”

  “嗯,去看他妈妈。”傅知非把舒望拉到身前,环着他抱住,亲了亲他的耳垂。

  舒望立时又觉得自己的吃味很不应该,抿住嘴唇,收敛起小心思来。

  他紧张的时候要么脸红,要么会更显冷漠,现在无论是哪个,都逃不过傅知非的感知。

  “怎么了?”傅知非问。

  舒望摇了摇头。

  桌上的长卷刚成,铜山子因盘玩而亮泽,羊毫和兼毫小笔搁在上面,瓷碟里颜料未干,南瓜状的砚滴憨态可爱。

  画中水榭里坐卧一人,半睡半醒间慵懒伸手,似要迎接从上飞来的一只红蜻蜓。

  荷塘枯败,瑟瑟卷帘,远山太远,绿水不绿,水面上有细微的雨丝涟漪,灰淡清雅,画里只有那一只红蜻蜓是活泼生动的。

  舒望看着总觉得这幅画别有意境,却又说不出那种感觉。

  舒望回身看着傅知非,有些心动,又更加不安,于是问他:“如果你把桑野画在画里,会把他画成什么?”

  傅知非闻言一愣,随即看透了他的想法,笑说:“我画他干什么?那只蜻蜓也不是他啊……”

  舒望知道自己的心思躲不过他,靠在他肩上有些欢喜又觉得遗憾:“要是我早一点遇到你……”

  傅知非觉得有些好笑,拍拍他的背:“瞎吃醋。”

  舒望看着那幅画,指着画中的雅士说:“不是吃醋,是觉得他孤单。”

  一个人听雨,一个人守着满池秋败的荷塘,一个人昏昏睡去,忽而凉风惊醒,飞来一只色彩活泼的蜻蜓,他不带期望地伸出手去,斜风细雨里收留一个躲雨的小小灵魂。

  或许蜻蜓不会停留,还要剩下他孤单单的一个。

  也或许……

  舒望很轻地贴上傅知非的嘴唇。

  于是蜻蜓的须足落在画中人的指尖。

  轻轻一触,细微的神经颤动,就鲜活了。

  傅知非没有动作,嘴角带了一点温馨的笑。

  知己难求,虽然面前这位知己年纪小了一点,但这种感觉还是非常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