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有了一个和陆妈妈一样的疑问,“为什么这孩子成绩会这么差?”
后来班主任知道了,因为霍邈在校的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在睡觉。
什么课都睡,连音乐课都睡得很香。一到下课,他准时起床,揉揉朦胧的睡眼,从桌肚里翻出一本泛黄的围棋书看着。
仿佛,这个世界与他无关。
反观陆悠,就像个小炮仗一样,到处闹腾。不过这丫头确实厉害,才上初一就进了学校的田径队,参加了几次市里少年组百米跨栏比赛,很争气地给学校拿了一金一铜。
少年宫训练陆悠的教练笑眯眯地对陆爸爸说:“这孩子再过两年肯定能进市队。”
陆悠数了数手指,“市队,省队,国家队。”
陆爸爸乐呵呵,“得,咱陆悠奥运冠军预定。”顺带,陆爸爸还安慰一下坐在走廊座椅上的霍邈。
“小喵也很厉害,也会得奥运冠军。”
霍邈抬头,“叔叔,是邈。”
“哦,喵。”
霍邈:“……”
陆爸爸拍拍将军肚,“那悠悠你和小喵回家,爸爸去有事了。”
陆悠推爸爸的肩,“快去快去。”
陆爸爸开着宝马离开了,空荡荡的少年宫外只剩了陆悠和霍邈。外面还飘着小雨,细细碎碎地砸在台阶上。霍邈撑起黑伞,打在陆悠头顶。
陆悠从口袋里翻出五毛钱,“小喵你等我一下。”说着一个百米冲刺到少年宫外的小店买了个“泡泡”棒冰。
她咬开一个小口,吮着里面的雪糕。霍邈安静地站在一旁,“悠悠姐,你淋湿了。”
“没事。”陆悠跺跺脚,发梢甩出很多雨滴。
霍邈掏出一块白色方帕准备擦自己袖口上沾的雨水,还没碰上袖子就被陆悠拿走,悠悠同学很感动,“谢谢。”边谢边照着身后的玻璃猛擦自己额头上的水。
霍邈:“……”
“明天开始我不来少年宫了。”霍邈在她背后低喃一句。
“啊。”陆悠有点难受,“是不是你爸爸妈妈不让你来了?学费贵的话我爸爸……”
“我以后去聂卫平的围棋道场。”
“聂……?”陆悠歪头,“什么?”
“没什么。”霍邈下了一层台阶,举起黑伞。陆悠钻进伞里,紧靠着霍邈。
回去的路不远,但他们却走了很久很久。偶尔,陆悠抬头,不经意间总擦到霍邈的下巴。
擦到的一瞬,她才发现,霍邈已经长高了,比她还高出小半个头。
到分别的十字路口,霍邈将伞递给陆悠,“明天见。”
陆悠说:“你不是去围棋道场了么?”
“离这不远。”霍邈站在雨里,他头发不长不短,一缕碎发飘在眼眸边。
看来霍小鸡还是怕自己被欺负。陆悠用力点头,朋友,自当两肋插刀。以后霍邈的安保工作就交给她了,妥妥的没毛病。
离走前,霍邈盯着陆悠的泡泡雪糕,“悠悠姐,你知道你手上的雪糕外面那层皮是什么吗?”
“气球。”陆悠得意洋洋。
“是避孕套。”霍邈一字一句。
“是什么?”
霍邈倏地扬起唇角,浅浅地一笑,“走了。”
3.第3章
陆悠还没明白个所以然,霍邈便带上帽子匆匆消失在雨里。
避什么套?
陆悠握着手上即将融化的雪糕,踮脚望了望霍邈奔跑的背影。雨珠淅淅沥沥地敲在伞沿上,顺着伞骨颗颗滚落。陆悠懒得再去想,抓着把手转了一圈伞,将它扛在肩上。
家离十字路口还有一段距离,路不算平坦,因为下雨陆悠走得很慢。走得很慢,就会发现很多自己先前没见过的景物。比如巷口那家杂货店,她之前从未留意过,她也不会想到,那家杂货店是许露家开的。
此后漫长的岁月里,陆悠见过许露各种狼狈的样子,而这一次,给她留下的印象却最深。
那家杂货店不大,脏破的屋篷随着风吹的方向呼呼地刮着。许露穿着黑色的夹克衫,手指缝里夹着一根熄灭的烟。一缕未散尽的烟圈停滞在她的眼前,她手掌挥了挥,赶走青烟为的是看清她在屋子里缠斗在一起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