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追出去两步,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男人坐在床上低着头,贺千弦这才想起来,从始至终,他没有看清男人的表情。
男人轻轻地叫了他一声:“贺千弦。”声音里带着悲伤与不甘。
贺千弦无措地闭上眼。当他再睁开时,他躺在床上,眼前是秦安的脸,还是那张英俊的脸,只是此时挂着重重的黑眼圈,一副悲伤的神情。
贺千弦盯了半晌,直到秦安的眼神里渐渐沁出喜色,他别开视线环顾了下四周,四面白花花的墙,陌生的环境。
“你醒了。”秦安说,他的手里端着杯子,“还要水吗?”
贺千弦摇摇头,头重得厉害,却不感到疼痛,“我在哪儿?”
“在医院。”
“刚才有人来吗?”
秦安的脸色有一瞬的黯然,“没有。”
贺千弦再次环顾四周。秦安的脸真真切切地在眼前,门被紧紧地关着,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贺千弦深深吁了一口气,“让我休息一下,你出去。”
“你已经睡了三天了,要不要吃点什么,让人给你炖了小米粥,先喝点吧。”
不等秦安说完,贺千弦打断他:“你出去!”
秦安的脸上有不甘心,贺千弦没去看,他转过身,“不要让我看到你,你走。”说话间,他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牙齿在打颤,他甚至觉得他的鼻子都在变长。
秦安看着他的背影,点点头,“我就在门外,你有事喊我。”
他握了握拳,在走廊里静坐许久。
贺千弦昏迷了三天,他守了三天三夜,就在刚才听到贺千弦难受喊要水时,昏昏欲睡的秦安蓦然清醒过来,他慌忙倒了一杯水,乃至打翻了一只杯子。然而喂到一半,听到贺千弦殷切地喊小霜的名字。
原来在他的心底,他仍然想念小霜。
秦安握拳狠狠地打在了墙壁上。一下一下,墙壁被染红了,护士匆匆赶来,秦安听到护士说:“你疯了吗,不痛吗?”
恍惚间,秦安摇摇头。忽地,他点点头。痛,他用手捂住胸口。
柯雨相接到电话时,在和朋友讨论一个空间问题。如果不是朋友提醒,他根本没有听到来电。
“喂。”电话里面的男声低沉得让他听不清,“你是谁?”
“秦安。”
柯雨相有一秒钟几乎忘了呼吸,他很快调整过来,接下来的问话显得小心翼翼,“你找我什么事?”
“贺千弦想见你。”
柯雨相抓住衣摆,“什么?”
对方很耐心地重复:“贺千弦想见你。”
柯雨相察觉到手掌冒出密密的汗,他笑起来,“你开什么玩笑?”
是啊,开什么玩笑,他们分明已经分手了。贺千弦把他送到机场时,他还期待着回国和贺千弦一起生活,但刚登机坐下时,他接到了秦安的电话。他记得秦安张口就说会好好照顾贺千弦,柯雨相刚要反驳,秦安说了一句让他无法忘怀的话。
“贺千弦喜欢年轻的男孩子,尤其二十左右的男孩子,喜欢他们身上的活力,喜欢他们跟他撒娇,喜欢宠着他们,但他现在结婚了,也该收收心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叔叔结婚了?柯雨相难以置信,“骗人。”
“我们很早就结婚了,只是一直没有公开,大概他想多和你玩玩吧。”
“骗人!”柯雨相咬牙道。就在刚才,贺千弦送行时宠溺着他的笑容仿佛是假面一般,背后是讽刺的笑容,嘲笑他被骗,嘲笑他被玩弄。
他猛地摇摇头,“你骗我,你刚才说的都是骗我的对不对?就算是真的,一定是你缠着他,他才不得已和你结婚,一定是这样,他喜欢的是我!”
电话那头静默下来。
柯雨相哼笑出来,“果然被我猜中对不对。”
“柯雨相,”秦安的语气很凝重,“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很聪明,我也没有必要骗你。我们确实结婚了,你们在一起没有结果,而且你也给不了他想要的,如果他跟你在一起,将失去什么你知道吗?贺家的一切。”
柯雨相僵住了。
“贺家早在六年前就败落了,我相信你肯定查过,但现在它又回到贺千弦的手上,你知道为什么的不是吗?是我,现在贺家的所有都是我赚回来的,贺家一切都是我给他的。柯雨相,你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