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诺诺的笑脸,“就你会说!”
她拉起我的手,“好啦!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有杨卓照顾你,我也放心了。”
“干嘛说放心?我不要你放心,你要一直保护着我不被别人欺负!”
“好!我会一直和你一起欺负别人!”
护士来帮忙挪床,我推着她的病床走过了长长的走廊,艰难地拐弯推进电梯。看着电梯上面数字的跳跃,真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秒,美好的这一秒。
层流洁净病房,顾名思义,就是隔绝一切外界的病房。我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到了她扬起手冲我傻笑。我背过身,毫无力气的蹲下,泪流满面。
之后的几天,我每天都会来这个玻璃窗看诺诺。她有时候醒着,和我用电话聊聊天;有时候睡着,也会皱着眉头,蜷着身体一副痛苦的模样。她极速的消瘦,几乎不吃任何东西,没有毛发的脸色白如纸一般,大剂量的化疗药折磨着她变得面目全非。
我真的感同身受,那种生命在一点一点消逝的感觉。我无数次的在心里祈祷,她会挺过去,一如那时的我。
☆、57我爱你
57我爱你
又过了几天,诺诺的状况变得很糟。药物的大剂量导致她身体有多处溃烂、高烧不退,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混沌状态。我每天在玻璃窗的外面看着她,无声无息的从天明坐到天黑。
大杨杨在不当班的时候也会陪着我,说着无关痛痒的笑话逗着我笑。我们也会长时间的不说一句话,各自沉浸在这种悲凉的气氛中。
医院这个地方是真的会教会人成长,学会在谦卑中感恩、学会面对应尽的责任、更学会承受未知的苦难。这种学习都是大彻大悟的懂得,给岁月增添或明或暗的痕迹。
从来都没有想过,在我的生命中会出现比自己生病更难熬的经历。她醒着的□□刺痛着我每一根敏感的神经,她每时每刻隐忍的痛苦让我的内心煎熬无比。眼泪流干了,又会重新淌下来。
我无数次的在心底喊着“信念”这个词,让自己拼命的坚定着,也祈祷着诺诺同样坚定着。
诺诺——诺诺——真的是天上的哪位天使看上你了么?可他为什么让你受这种折磨!你该是和我在烈日下奔跑笑闹着的你!你该是和我在草丛中摆各种pose拍照的你!你该是和我抢红烧肉的你!你该是笑靥如花的你!你该是……陪伴在我身边的你!
为什么你要躺在这暗无天日的病房里?
张奕宁按着我的肩膀,抿着嘴算是和我打过了招呼。他拿出个小镜子放到我的眼前。镜子里的我面容憔悴,眼里布满了血丝。皮肤也不再光滑细腻,而是像刚退了毛还没洗净的猪皮一样泛着油光和暗沉。
“回家换套衣服,洗个热水澡吧!你看看你都什么样子了?虽说你这个人是邋遢,可还是很注重形象的,你这个样子诺诺也不会想要看到吧?”
张奕宁啰哩啰嗦的说了很多,我几乎都没怎么听进去。
“我的样子再难看,诺诺也不看我一眼啊!”
张奕宁坐在我的身边,撞着我说,“你怎么知道她没有看见?在你睡着的时候,她也会看着你傻笑,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你还记得你生病时,大杨杨的样子么?”
我突然就想起我有次进ICU,大杨杨的那张脸。我给了自己一个深长的呼吸,拍了下张奕宁的大腿,说:“帮我看着她,我回家一趟。”
我洗了个热水澡,看着镜子中清爽的脸,给自己一个大大的笑,心里大声喊着“加油”!
“叮------”是张奕宁的电话。他不是在诺诺那儿么?能有什么事情?我的手指因为紧张而颤抖,按下了接听键。
“一一,马上回医院!”
“喂?喂?……”
我大声的喊着“喂”,只剩下电话里的忙音。 他那边嘈杂的声音让我的心慌乱不堪。是诺诺出事了?他为什么只和我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我摇了摇头,抓起车钥匙就出门去了。
到病房的时候,我看到大杨杨在诺诺的床上做心脏按压,医生护士里三层外三层的忙碌着。门口被堵的水泄不通。
我只能趴在透明窗户的外面,木然的望着发生的一切。我咬着嘴唇,手指也不自觉的互相掐着,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不已,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身体里炸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