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蜂飞舞_作者:公渡河(16)

2018-01-11 公渡河

突然他看见邢衍的表情,心中咯噔一下,想到:“不会吧……”
莫非他真是引狼入室,晚节不保?
何其弯下腰拿起沐浴露的时候还在想这回事,而且越想越可疑。再联系到这男人的行为,没法不往“那”方面想。谁会成日里哭哭啼啼,动不动眼泪哗哗的下,像决堤的黄河,滔滔不绝。他再次用狐疑的目光从侧面审视邢衍这个人,暗中吃惊:“该不会他表面是个男人,实际心理上是个女。所以家里人把他赶了出来,他才开始了流浪的生活?”
“如果他喜欢的是男的,那位不是很吃亏?”
他保持那个动作过了好一会儿,邢衍都被他看得不自在,他小声地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听听这娇柔的声音,瞧瞧这含羞的表情,再看看他整体的姿态!
何其用力地咽了咽口水,装作若无其事地直起腰来。他把喷头打开,浇在邢衍的头上,彻底湿润了过后,把弄好的沐浴露抹在他头上,一边给他洗头,一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邢衍。”他小声地说,为防止泡沫进入眼睛,邢衍紧闭了双眼。但是何其的手一直很小心,他把邢衍的脑袋往后放,尽量不让水和沐浴露碰到伤口。
何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点了点头,也对他说道:“我叫何其。”
“何其。”邢衍闭着眼睛念了一下他的名字。
互相知道了名字就算正式认识了,何其暗搓搓地试探道:“你会不会希望我叫你别的?比如说你的小名,或另外的名字。”
“别名?”邢衍迷惑了:“我没有别名。”
看着他皱着眉头,不解的表情,何其又问道:“叫你邢衍就可以了么?”
他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叫我阿衍就可以了。”他又犹豫地问道:“我可以叫你阿其吗?”
“别别别!”何其连忙拒绝道:“你还是叫我何其吧,那两个字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他颤抖了一下,作出一脸“鸡皮疙瘩”的表情。
何其把他头上的泡沫用水冲掉了,之前一直留在耳后的污迹也被他洗得干干净净。邢衍坐在凳子上,被人用毛巾在背上一顿猛搓,他觉得自己是一块锈迹斑斑的铁板,在各种型号的砂纸仔细地打磨着。那些陈年老垢都随水流走了,他皮肤通红,一阵疼痛过后终于干净了。
何其抬起手臂在脑门上抹了一把汗,看着邢衍的身体,就像一个雕塑家看着刚完成的作品。他暗松了口气,外面艳阳高照,狭窄的浴室蒸腾着热气,凉水都浇不灭。何其汗如雨下,决定一会儿也冲个凉,换身衣服。
他不知道邢衍这样算不算干净,如果他们有个浴缸或者街上有那种大型的浴场,他可能会让邢衍进去泡几个小时再回来。但他们所在之处是南方,南方人只会在自己家里洗澡。
邢衍自己擦干净后,穿回了衣服。何其跟他说你先出去等一下,我洗完澡有话跟你说。说话时就把背心脱了,邢衍对他点了点头,出去的时候把门顺便带上了,原本他洗澡的时候是没关上的。
他在外面等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何其便从浴室里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
正是中午时分,太阳直射大地。尤其是他们所在的楼顶,地板反射着刺眼的白光,几乎要将人热化。
何其出来的时候,邢衍正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光着脚踩在水泥地上,一脸乖相地等着。将头上脸上那些乱糟糟的毛发尽数去掉后的邢衍像是换了一个人,要不是他还穿着那条可笑的校服裤,何其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差点不认得了。
他趿拉着一双人字拖鞋走过去,拉来一张凳子坐在了旁边。发梢滴着水,显然也没费心擦干,只是简单地冲了个澡,把刚出的汗都洗掉了罢。
今年的夏天比往年热,五六月的天气连风都躁动不安。所幸到了七月,天开始转凉,雨季来了,台风也快了,雷电将会无止尽的造访。何其有点慌,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搬离这里。他看着炽烤的天台,邢衍看着他。两个人就像悠闲午后坐在小巷口的大爷,只差人手一只陈年的蒲扇和绕膝的儿孙。
邢衍一直在等待何其开口说话,可是他突然站了起来,自己跑到了屋子里面,蹲在床边寻找什么。邢衍一直坐在凳子往回看,一脸的不解。何其将手伸进床底,拉出了一双积尘的拖鞋。那是他大学时候穿的,破了一个口子,穿着硌脚,刚搬过来就买了脚上的人字拖鞋,这双一直放在床下到今天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