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米霖居然傻乎乎地应了杨凯一声。
“‘哦’，你‘哦’什么？”幸好电话那头的杨辉不知道米霖实际上是在回应杨凯，而以为米霖是在跟他说话，他生气道，“话都不想跟我说了？也不想想是谁顶着那么大的压力，让你搬到外面住！还替你给老爸老妈保密，不把你的地址告诉他们，就因为你这小子想要所谓的‘空间和距离’！结果你小子回国这么久了，居然连家才回两趟！”
杨辉气极，说起话来就像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的。
杨凯头疼似地一手捏上眉间，不过手才放上去，就碰到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他顿了一下，将眼镜给摘了下来，却是才把眼镜摘下来，他就皱起了眉头，下一秒又把眼镜给戴了回去。——米霖左右眼各近视六百度。可怜杨凯一个视力无敌好的人，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少了眼镜就没法活下去的睁眼瞎。
“啊？哑巴啦？！”电话那头的杨辉还在教训他。
米霖不知所措。
杨凯拿着自己的另一部手机一顿猛按，然后举到米霖面前。米霖结结巴巴地将杨凯打出来的东西一字不漏地念了出来：“拜托，大哥！为什么你结婚之后变得比老妈还啰嗦？要我回去是吧？行！我又没说不可以。”
“……”一片寂静。包括电话那头。
米霖的朗读技巧实在太烂。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干巴巴地念书。
杨凯看着米霖。如果米霖没有眼花的话，杨凯的嘴边肌肉应该在微微抽搐。
“阿凯。”只听电话那头杨辉开口了，他说道，声音有点急切，“你、你是不是被绑架了？”
“噗——”杨凯还没出现什么反应，一边吃桶面一边竖着耳朵听他们讲电话的陈星齐一口将口中的泡面喷了出来。
“陈齐星！”杨凯瞪了陈齐星一眼。
听见陌生的声音，电话那头的杨辉可真是彻底急了：“阿凯，你不会真的被绑架了吧！”
陈齐星双手捂嘴，脸憋得通红，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米霖被杨辉的突发奇想震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杨凯手指按在太阳穴上，拧着眉头，显然懊悔自己怎么发出声音了。现在，他不得不开口解释了：“大哥，不，杨大哥，那个……我是杨凯的朋友米霖。旁边还有一个小孩，是米……恩，我的养子。杨凯没有被绑架。”显然杨凯在压抑着情绪。不过万幸，他讲的话绝对没有米霖那么僵硬，听起来还算是自然。
电话那头沉默着。
电话这头也在沉默着。陈齐星终于不怕死地捶桌大笑了起来。小孩子的笑声充斥了整个单身公寓。杨凯拿起放在桌上的桶面塑料叉子，指向陈齐星：“小子，你把嘴给我闭上。”
陈齐星从桌上将头抬起，一张嘴抿着，眼睛里带了点泪花（笑出来的），他似乎在试图憋住笑意，可是太过勉强，那鼻腔里就跟漏了风一样，“噗噗噗”地不停往外喷气。
米霖双手捂在脸上，觉得脑袋快爆炸了。
电话那边的杨辉过了好久，才又冒出声音，看来小朋友的笑声多少让他打消了“弟弟被绑架”这个荒谬的想法，但他还是怀疑地说道：“阿凯，你不像是个会交新朋友的人。”他特地在“新朋友”三个字上加上了重音。
真是犀利。
杨凯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嘴边，眉头皱得都快夹死苍蝇。
米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嘴巴微微地张着，盯着那好似能随时拆穿他们的手机，头上开始冒出冷汗。
陈齐星已经停止了笑意。但巴眨着大眼睛，看了看米霖，又看了看杨凯。
突然，杨凯一拍桌子，一把抓过放在桌子中央的手机，然后道：“视频电话。”
好吧，开始视频电话。
米霖，杨凯，还有陈齐星的脑袋一齐挤进了小小的手机屏幕。杨凯面无表情。米霖不知道该不该挤出一个笑脸，对他这具身体的大哥示个好。而陈齐星，则大大方方地冲着手机里出现的那个男子挥了挥手：“大杨叔叔好。”
大杨叔叔？那杨凯岂不就是“二杨叔叔”了？
杨凯默不作声地用手重重地揉了揉陈齐星的脑袋。陈齐星抗议地“哇哇”大叫。米霖做不经意状地抹掉一把冷汗。
杨辉，诧异地看着这一切。
手机里的杨辉。正如米霖所料想的那般英俊——他们杨家的基因太好了！他与杨凯七分相似，年长了几岁，瞧起来大概三十二三，戴着一副细边眼镜，很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