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还是我来。
秦湛看她片刻，点头同意。心中再给这女人加一条判断：固执。
令九把草慢慢放到一边，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副透明的手套。
灵活的五指，套在略显宽大的手套中，像是暗夜中突然出现的一捧另类的曼珠沙华，秦湛一下就提起了心。
“拿着手电。”
令九将手电递过去，微显苍白的脸色，隐隐带着一丝兴奋的红晕，“秦队，你猜，我们今天找到的，会是什么？”
“……猜不出来。”秦湛绷着脸说，其实他猜到了。
女尸的身体上，缺少一只左乳房。
“秦队，有了……”
令九的声音忽然惊喜，“真的没猜错，是那只缺少的左乳房。不过，最终结果，还要拿回去验证的。”
见她捧着一团血色淋淋的肉团子，跟捧着宝贝一样的装入证物袋，秦湛扭过头去，忽然觉得嗓子里有些燥热。
这女人……真不愧为XX市第一法医。
如此狂热的工作态度，多少人拍马也难及其项背矣！
“秦队，这已经是今晚上最大的收获了。”
令九起身，依然兴奋的脸上，带着隐隐的跃跃欲试，秦湛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想干什么，“还要再查一遍？”
“当然！趁热打铁。我说过了，一些白天容易忽略的东西，有可能会在晚上发现。”
令九坚持说道，夜里的凉风一吹，她裸露的胳膊，隐隐起了一层细细的小疙瘩。
秦湛见状，说了句，天气好热。
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不客气的扔给她，“帮我拿一下。”
令九：……
真是别扭的男人。
唇角抿了抿，她从来是个不会虐待自己的人，稍作犹豫，便果断披上他略带体温的外套，却见他已经往外走。
打着手电，进了白天被警戒线拉起来的地方，这一次，一无所获。
但令九还是很兴奋，上了车，便将那证物袋宝贝一样的抱在怀中，感觉像得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秦湛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又觉得身上凉嗖嗖的。
正文 第十二章 心理强大的女人
当车子发动起来的，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内裤，还在那边的溪头扔着，一刹那，脸黑得不要不要的……
这是要回去拿，还是要回去拿呢？
最终，秦湛也没回去，他强迫自己忘了那件事。
就算以后有人问起，说捡到了一条内裤，他也绝不会承认。
丢人丢到家了！
车子到了局里，重案组还亮着灯。秦湛停了车，令九已经第一时间抱着那证物袋窜上了二楼。
“砰”的一声将门关上，连夜分析数据去了。
这一分析，就一直到了午夜时分。
队里所有人都陪着秦湛等，有人实在等不及了，就问，“头儿，这死者身份查清了吗？”
秦湛看他一眼，“着急了？”
队员点点头，他能不急嘛他，他新婚燕尔的好不好，总是这样加班……媳妇该有怨言了。
但他不敢说，只是挠挠头，讪讪道，“也不急，就是……这么多人等一个……”
秦湛打断他，“嗯，这是我的疏忽，你们都回去吧，我一个人就等就行。”
背上有些疼，他这时才想起，自己身上也有伤。
眼看着这些不靠谱的臭小子们一窝蜂的作鸟兽散，他想了想，去办公室拿了一些创可贴什么的，去敲了令九的门。
令九正一门心思沉浸在数据分析当中，根本忘了时间。听到敲门声，她头也不抬的说句，“进来。”
声音一如概往的例行公事化。
秦湛唇角勾起了弧度，推门进去，令九正在尸体前忙碌着，刚刚用电脑分析，无论是切口，还是形状，都表明，的确是这具女尸的部分。
此刻，双手戴了手套，正将那个清洗干净的左乳，往女尸的胸上放着。
看她如此小心翼翼堪比拿针绣花的态度，差一丝一毫都必须要绝对完美的认真时，秦湛胸口那股子不爽，又要冲起来了。
他是见过生死的人。
然而，面对如此赤裸的女尸，再加如此貌美的女法医，在深更半夜中做这样的一种事情……哪怕他是个大男人，也觉得毛骨悚然。
看看时间，午夜十二点整。
他开口，“令法医，我楼下刚煮了一些吃的，要不先用些饭，再来工作？”
“不用。”令九头也不抬，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操作台上全身赤裸的女尸，眼中完全没有任何别的杂质，只道，“不该是这样……切口边缘整齐，契合度高，这应该是一刀割下来的。但到底什么样的刀，能这样一刀把整个左乳房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