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什么情况,你都能心平气和出来送心爱的姑娘去约会了?”陈小西胳膊肘碰碰朱弘。
朱弘捂着防风打火机,点燃一根烟,猛吸一口,直燃去烟的小二分之一,才回头凌厉地盯一眼陈小西:“你这是报复!”
“别耍小心眼。我纯粹出于关心,心平气和问一句。你不爱说装听不见好了。”
可说完这话的陈小西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在寒风中裹了裹大鹅羽绒服,张着一双闪着纯真眸光的眼睛望着朱弘。
没办法,谁让朱贝妮喜欢听身边的爱情故事呢。
早知道就不跟她透露酒吧内的爱恨情仇了。
自那天挑明了对阿影怀着的感情其实是爱情,朱弘沸腾了好一阵。仿佛确认是爱情之后,再关注起阿影来就师出有名了。
然而,没多久,他就被打回原形。
不管他有颗多热切的心,他始终没有能力碰触到胖子的纤毫。
他既不知胖子是谁,也再没见过胖子,连被他连哄带骗震慑住的阿影,也不肯透露丝毫胖子的信息。
他知道他有一位情敌,情敌却不屑于知道他!
日子久了,朱弘对着阿影,生出另一种感悟。
爱,不一定要拥有。
在外围守护着她,看她幸福快乐地生活,也是一种爱。
正是怀着这种心态,他不再自诩是她的爱情顾问,也不再逼问她的爱情细节,并且不知不觉,养成送她出门上车的不良习惯——真心不利于健康,每次车门“砰”地关上,就像心脏挨了一枪。
他能怎么回答陈小西?
除了假装一声轻蔑的“切”,他实在什么都说不出口。
三两下吸完一支烟,朱弘转身进酒吧。
陈小西看着他的背影,依稀觉得没心没肺热衷风月的朱弘不像以前那样风流倜傥了。
真奇怪,连背影都能诉说心事。
什么也没有问到的陈小西也不介怀,迈步走向霓虹灯染亮的夜色。
因为急着回家,陈小西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公交车站台等公交车,而是在路口拦了辆出租车。
一路无阻,出租车停在朱贝妮入住的小区门口。
陈小西付了车资下车,步行入小区。
他在夜色中步履匆匆,一颗心归心似箭。
一转头,盯着一辆开着大灯的黑色汽车。这辆车缓缓行驶,有一段路了。
定睛一看,这不是许文衡的黑色雷克萨斯么?
陈小西停下脚步。
果然,副驾驶位置的车窗落了下来。许文衡从驾驶位凑过来:“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这么晚了,我急着回家。”陈小西笑得很不可捉摸。
“回家?你们住一起了?”
陈小西重重点头,生怕夜色深,许文衡看不见。
其实,他还想说些应景话,譬如“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什么的,终究觉得有失身份,什么都没有说。
许文衡因为隐在车内,脸色怎样不得而知,但他明显停滞了。
“再见!”陈小西朝车内挥挥手。
没有听到任何回复,陈小西只管迈步走了。
于人于己,怎么想都有一种让人亢奋的胜利感。
陈小西前后看了看,准备跨过这条路去对面。
朱贝妮入住的楼宇就在路的对面。
他抬起长腿,走下人行道,走到一半,强烈地感受到一股烈风,下意识转头——
“吱——”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黑色雷克萨斯停了下来。
虽然距离他还有两三米距离,他却感受到深深的寒意。
车门旋即打开,许文衡像跌出车门一样,顶着一张惊慌的脸:“你没事吧?怎么乱穿马路!”
陈小西淡淡一笑,微微摇摇头。反而放缓速度,慢悠悠挥手走了。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察觉。
许文衡退回车内,两只手紧紧抓住方向盘,紧到骨节发白。
刚才,有一瞬间,似乎走火入魔……
许文衡头抵方向盘,轻微地喘着气。
时光倏忽倒流,仿佛回到七八岁的光景。
幼年的许文衡在大发脾气。他一向善于自我克制,那一次,父母迟迟抽不出时间接他放学,他一个人在校门口的传达室,孤孤单单,冷冷清清。长久以来积压的不满,加之幼儿园照看他的隔壁奶奶病逝,使他突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