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老太太的设想不到两年时间就破灭了,因为张家的三个儿子比赛似的看谁更混蛋,混蛋的程度难分高下。
第一件事:大少爷和人争戏子被打断了腿,大奶奶回了娘家,因为被争的戏子是个男的。大奶奶走之前说:“我倒宁愿他是为了□□与人争斗。”
大奶奶走是走了,但她不是一个人走的,她把孩子也一起带走了。张老太太得知大奶奶把孩子也带走的时候反而松了一口气,吩咐管家去查查对方是什么来头。
管家出去半天后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汇报说对方是日本宪兵队小队长的哥哥,老太太想了想,让管家从帐上支了500两银子去给那位小队长赔不是,同时指派自己的丫头去大房看着大爷不许他出房间一步,又下令全家“戒严”。
直到深夜,管家才回来说日本小队长和他的哥哥对于一条腿和五百两银子很满意,决定不再提这事了。老太太这才解除戒严令,但是大少爷的禁足令一直没销,整整关了他三个月,美其名曰“伤筋动骨一百天”。
张家大爷用断袖和断腿打响了败家第一枪。有了大哥榜样在先,张家二爷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太逊,于是他选了个更烧钱的玩意儿——鸦片。
别人抽鸦片抽完了云里来雾里去的浑身酥软,张家二爷的鸦片抽出了风格抽出了创意抽出了不一般。大概鸦片效果也分人,反正二爷抽完了不但不是浑身酥软相反格外有劲。
这天,二奶奶的一个堂妹来张家探望有了身孕的二奶奶。吃过午饭后二奶奶身体乏力到了该午休的时间,就让贴身丫鬟冬梅送堂小姐离开。等二奶奶一个午觉睡醒后发现房里静悄悄的,冬梅竟然不在。二奶奶问洒扫丫头,丫头说冬梅去送堂小姐了一直没回来。女人的第六感就像野生动物对危险的感觉一样神奇,二奶奶听后再也坐不住了,不顾自己身孕不便硬是挺着肚子开始找人。
一直找到西跨院儿一个小花园,远远的看见二爷的小厮趴在拱月门上打盹,二奶奶不多问,让人捂住小厮的嘴拖到旁边捆住。她自己扶着丫鬟的手进了花园,顺着声往歇凉屋子里寻去,结果就让她看见了最恶心最难堪的一幕。
二奶奶气怒攻心之下当场见红。
二爷鸦片劲儿过了之后才知道自己闯了祸,他提上裤子坐在炕沿儿上冥思苦想,死活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让人把这两位给弄来了。二爷没时间开展更深入的思考,因为堂小姐和丫鬟冬梅在一边寻死觅活。他把小厮叫进来一脚踹翻在地,然后让管家着人好好看着寻死觅活那俩人别出事,他自己则去找二奶奶。
这时得到消息的张老太太在张静娴的搀扶下也已经赶到二房院内。张静娴站在满屋子浓重的血腥气中,眼见稳婆和丫头慌慌张张的进进出出,血水一盆一盆往外端。
二爷赶过来时刚好稳婆从屋里出来手里拎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盒子。不知为何,张静娴自打稳婆出来就死死的盯着那木盒子,脚下忍不住悄悄向后挪了两步。
稳婆五十多岁的年纪长得慈眉善目,她低着头对老太太和二爷说孩子没了,五个月大的男婴。
老太太一连声念阿弥陀佛,二爷悔得肠子都青了,在屋子里跺脚撒气。二房所有人一起屏气凝声,丁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自己倒霉做了出气筒。十岁的张静娴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
老太太念过几声佛算是完成了对佛的交代,她开始发号司令:给稳婆发辛苦费、让大夫给二奶奶把脉开药、吩咐二房的丫头好好照顾主子,她自己隔着房门安慰了二奶奶同时保证自己会严肃处理那个“孽障”。
张静娴听见二奶奶用气若游丝般的声音说:“不怪二爷,要怪就怪我,是我自己没福气保不住老太太的孙子。”
老太太说:“好孩子,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我来处理。”
老太太的处理方法很简单,首先把二爷关进祠堂并且绑在椅子上,老太太对惊慌失措的二儿子说:“不是娘不疼你,正是因为娘疼你才让你戒烟。好孩子,等你熬过这几天就好了。”
说完让下人往二爷嘴里塞了块棉布免得他咬断自己的舌头,然后在他死命嚎叫中亲自锁上祠堂门。老太太专门调了两个人看守祠堂。白天定时喂水喂饭帮他排溺,晚上就从椅子上挪到一个临时的小床上去,继续绑着不许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