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偏僻的咖啡店,女店主见我们进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毕竟昨天黄小虎在这里打闹,砸了她好几个玻璃杯。
旁边一桌麻将摊子已经支了起来,我和方萌萌就在麻将碰撞的声音和香烟袅袅中对视。
她很不耐烦:“你又想说什么?我不要钱,不想和你们那一家子发生关系,行不行?”
毕竟,与程家和郑家产生联系,就意味着她和郑与泽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曝光,那对她保守封闭的家庭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我咽下了想要劝她的话语,同她开诚布公:“郑明辉先生以为我是来劝你放弃郑与泽的,阿溯以为我是来给你送钱的。但我实际上只想知道,你有没有想好以后怎么办?”
我不喜欢这个姑娘,但她的遭遇值得同情。如果当初我遇到的不是程嘉溯,那么很有可能,我与今天的她是一样的,不会有太大区别。
方萌萌愣了一下,嗫嚅道:“我会去找别的工作。”
“你之前几份工作都没干太长时间,这对你以后找工作非常不利。另外你被唐韵解聘也是因为长期旷工,”程嘉溯再怎么看重她和郑与泽的关系,也不会违反公司的制度,“所以,你的简历会非常不好看,下一家公司必然会质疑你多次离职的原因。”
方萌萌不服气地瞪视我:“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事,可你关系到郑与泽,郑与泽又是程嘉溯的亲表弟,兜兜转转,这事儿还是与我相关,并不是我不想管就可以不管的。
“这里头,是安然写的推荐信。”我把一个信封推给她,这封信可以帮她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而不是去卖苦力。
方萌萌收下了信,“替我谢谢安然。”
我意识到这姑娘也是不无可救药,至少她现在就知道安然照顾了她很久,她应该感谢安然。于是我又多说了两句,“郑明辉先生托我带来了一百万,全都在这张卡里。我希望你能够收下这张卡。”
方萌萌勃然大怒,但我在她发怒之前便强硬地按住她,“听我说完!”
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我现在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但我还是得苦笑着完成这个任务,“这笔钱不是在买你的尊严,你的尊严谁也买不走。”
她稍微平静了一点点。
“你现在没了收入来源,下一份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并且也很难再有唐韵那么好的待遇了。再加上你的家庭……你父亲的腿伤,每年都要花出去不少医药费吧。”不然,凭借方母的勤劳能干,这个家庭不至于如此捉襟见肘。
“所以,收下这笔钱作为你的应急资金,你也可以不动它,但万一有事,拿它应应急也好。等你有能力还债了,再把这张卡还回去——你的尊严并不会受到损害。”
方萌萌终于被我说动,拿起那张银行卡,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快步离开了。
正文 164 规则
得知方萌萌收下了那笔钱,也没有再闹的意思,程、郑两家都松了一口气。
我对程嘉溯道:“这个惊喜太难了,我做不到。”亲手把郑家唯一的继承人推向自由,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程嘉溯笑:“无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自由应当是自己争取的,由他人给予的,那是一种施舍。郑与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他的婚姻牵涉许多事情,不是简简单单结婚生子四个字就能够概括的。
程嘉溯固然希望我能带来一些惊喜,却也清楚地知道,如果我做得太多,会被两家长辈联合起来抹杀,到时候他不一定能够护得住我。
于是这件事暂时被压下,郑与泽依旧在郑家老宅养伤,而程嘉溯开始准备去京城参加杨霏小姐的生日宴。
我心里咕嘟咕嘟往外冒酸水:“你一定要去么?”
尽管明知道他的心在我身上,可还是感到委屈。且不说程颐和的前车之鉴——在有心上人的情况下另娶——就是他要为了别的女人赶赴京城这件事,就让我难以接受。
一开始拿到那张请柬,我还能笑着应对,现在随着日期临近,轻飘飘的请柬越来越沉,化作一块大石压在我心口,压得我简直喘不过气来。
程嘉溯早说过,他喜欢看我吃醋、刁钻、不讲理的样子,但我不喜欢自己这样。因为我信奉理性,以上种种被感情支配行为的情形,令我感到自己不够好,仿佛一贯平静的心湖被打破、被污染,我变得不像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