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立,你也快三十岁,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你母亲不愿意,你何苦留着那个女人,惹她伤心?杨家二小姐是个好选择。”
他希望程嘉洄能获得杨霏的青眼,不过程嘉洄失败的情况下,他不介意用杨霏当做诱饵,来暂时迷惑程嘉溯,诱使他先处理掉那个敢于伤害程嘉洄的女人。
程嘉溯简直要被逗笑了,他很想问一问程颐和,他究竟当他是什么?他看上去是那种脑子不清楚到被人一说就改变主意的软蛋吗?
说到底,是做父亲的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也不愿意为他付出哪怕一星半点的精力。否则,即便是对待陌生商业对手的态度,也不至于如此随意。
“您说得对,”程嘉溯点点头,似乎要接受程颐和难得一见的温情和好意,“我是应该让母亲高兴一点。”
程颐和在满意当中,又有了一点不满,因为他这个儿子从不考虑他的感受,却会因为郑明珠而触动。
当然,他绝对不会去想自己究竟付出了多少父爱,只是想着做他的儿子,天然就应该孝顺他。哪怕他厌恶了这个长子二十多年,做儿子的也应该对老子毫无怨言,惟命是从,才勉强够资格做他的儿子。
程嘉溯用那双继承自外祖父的眼睛盯着程颐和,缓缓道:“既然父亲与我一样,希望母亲高兴,那么还请父亲先做个榜样——处理掉您的外室,然后,才轮得到我。”
程颐和剑眉一扬,怒视程嘉溯。他们长相有五分相似,只不过程颐和更加端正,和程嘉溯更具有魅力。程颐和威严道:“你再说一遍。”
一般情况下,当人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绝对不是想再一次听到这句话,而是一种警告:再敢说一句类似的话,就要你好看。
当然,程嘉溯是一个孝顺的好儿子,他从善如流地又说了一遍,还解释得更清楚了一些:“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父亲什么样,我做儿子的,自然有样学样。想要母亲高兴,您先解决了那房外室,再来教训我不迟。”
程颐和勃然大怒,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就砸向程嘉溯!
程嘉溯微微偏头,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被砸到颧骨。水晶硬度大,落在地下摔得粉碎,他的颧骨也立刻肿胀起来,被水晶锋利边缘划过的地方迅速渗血,看起来十分可怖。
董事长愕然,他没料到程嘉溯没有躲开,一种类似于后悔的情绪在心中升起,但很快被更多的愤怒所取代——程嘉溯过于桀骜不驯了。
有血沿着他的面颊滴下来,程嘉溯却望着程颐和微笑:“父亲满意了么?若是您还不消气,大可以将我打死。”
那时候,没有人再碍您的眼,这份家业自然也都是您心爱的儿子程嘉洄的了。
后半句话程嘉溯没说出来,但程颐和何等聪明,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他深感恼怒,因为自己身为父亲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显示自己绝对不会被胁迫,他吐出一个字:“滚。”
程嘉溯冷笑一声,退出房间。
程家大宅里一共有四名主人:程颐和与郑夫人夫妇,程嘉溯,再加上程嘉洄。董事长虽然私德不修,好歹没把外室带回家里去,这也是郑夫人最后的遮羞布了。
程嘉洄近来在躲羞,知道父亲会给自己出气,他早早就躲去了亲妈那里,面对父亲和程嘉溯争执起来,他卷进去成炮灰。
郑夫人与董事长关系僵硬,虽然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近三十年,但从程嘉溯出生起,两个人就再没有同房过。后来程颐和将程嘉洄这个私生子带回家,郑夫人更是一句话都不与董事长说。
程家父子吵架,郑夫人从来是不管的。看到程嘉溯受伤,做母亲的还是会心疼,立刻招呼佣人给他止血,又叹道:“你若是听我的,得到杨家的支持多好……现在那个女人,真的不能帮到你什么,只会拖累你。”
她不知道这一次的争执是程嘉溯为了给她出口气,还在孜孜不倦地推销着自己的计划。
程嘉溯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大步走出这座宅邸——尽管已经是深夜,他也想尽快回到属于自己的家中。
“那座大宅简直像一个怪物,生活在其中的人都迷失了自己。”程嘉溯任由我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他的伤口,一边道,“我也曾经是一个怪物,还好我遇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