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女努力装睡,程嘉溯干脆把她拎起来摇了摇,我:“……”
程呦呦实在装不下去,揉着眼睛含混道:“爸爸,我怎么在这里呀?”说着还欲盖弥彰地思索了一下,“天啊,我这是梦游了吗?”
“是啊,”程嘉溯似笑非笑,“你梦游到我的房间里来了。”程呦呦傻笑,就是不承认自己是主动偷偷跑来的。
“我做了好可怕的梦呀。”小姑娘顺势抱住程嘉溯的手臂,“爸爸,呦呦害怕。”
程嘉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眼底有泪光闪过,看样子的确是做了可怕的梦,才会在半夜里独自穿过半个别墅,偷跑进主卧,顶着程嘉溯有可能发作的怒气,冒死爬床。
“算了,睡吧。”大半夜的,程嘉溯也懒得闹起来,大家休息不好,干脆地准许了她的请求,“不许踢被子啊,你要是睡相不好,我就把你扔出去。”
程呦呦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所以之前才一直装睡,这下喜出望外,欢呼:“爸爸你太好了,我爱你爸爸!”
“我没觉得你爱我。”程嘉溯捂住小姑娘的嘴巴,“别吵,快睡。”
程呦呦眨眨眼,勉力点头,窝进他怀里闭上眼。程嘉溯看着我,眼里有笑意流露,“睡吧。”
他的手越过程呦呦抱住我,好在小魔女个子娇小,对于身高臂长的程嘉溯而言,这个动作并不困难。
多了一个人,一开始有一点点不习惯,但很快我就被静谧的气氛所感染,安稳入睡。
第二天一早,还不到平时的起床时间,程呦呦就兴奋地爬起来了,“爸爸,起床啦!张阿姨,别睡啦!”
程嘉溯抱怨:“我真该把你还给你妈妈!”熊孩子太能折腾了。
睡了一晚上,程呦呦信心倍增,“你才不会啦!”她抱着兔子玩偶,哒哒哒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去洗漱。
没了闺女在中间隔着,程嘉溯把我抱了个满怀,“嗯,还是抱着我老婆比较舒服。”
程呦呦觉得她爸爸顶天立地,解决了所有问题,开心地去上学了。但我还记得Deer那个苛刻而过分的要求,并且感到担心——做女儿的可以不担忧父亲,而我身为女人,对自己的男人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关心,唯恐他受到伤害、落入陷阱。
程嘉溯不慌不忙地用过早餐,带着我直奔沪市。我张口结舌:“真的去找老先生啊?”
“要叫外祖父。”他偏离重点,认真地纠正我的称呼问题。
我这是输给他,只好改了称呼扶额:“真的要去找外祖父么?”向一位老人讨要他母亲的遗物,会不会太残忍了?
程嘉溯笑而不语,信心满满的样子。
我实在不明白他的信心从哪里来,但还是保持对他的信心,两个人到了郑家老宅。
老先生有点惊讶,因为程嘉溯是忙人,很少不打招呼就突然到来,他笑眯眯地说:“说吧,什么事。”
程嘉溯笑:“没事就不能来看您么?”
“哼,等着你来看我,只怕我这把老骨头早就朽了。”老先生傲娇地回嘴,说毕自己又忍不住笑起来,“到底什么事啊?”
程嘉溯便把事情完完整整说了一遍,包括当年他为什么出国,出国后那些荒唐的经历,与Deer的纠葛,程呦呦的出生,她怎样被带到中国,又怎样成了他的“私生女”,最后,是Deer提出的条件。
他没有丝毫隐瞒。这位老人经历了这个国家最风雨飘摇的时间段,见过太多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了解一切人性的弱点和阴暗面,瞒他,是瞒不过去的。
老先生露出个有点苦涩的表情:“你爸爸……当年你妈妈坚持,我也很看好他,却终究还是看错了他。如果当时珠儿听我的,当断则断,也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事了。”
程嘉溯温和地看着老人:“妈妈那时候已经是成年人了,她有自己的选择,为之负责,您没有错。”
“再是成年人,你妈妈在我眼里都还是个孩子啊。”老先生说,“只是,我犯的错误,你父母犯的错误,都要你来承担,委屈你了。”
老先生站起身,示意我也跟上,“来吧,我带你们去看一点好东西。”
他带着我们来到一间书房,年纪大了以后,这间书房用来看书的时候就少了很多,更多是作为一间收藏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