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郑与泽跑来抢电话,“你别打、别打电话!我偷偷跑出来的!”
然后电话就被摁掉了,我看看屏幕上的挂断符号,又看看那盯着我的祖孙父女三代人,木着脸:“阿泽找到方萌萌了。”
程呦呦噌一下从草地上爬起来,一脸“有热闹可看”的表情,靠近程嘉溯,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原本,她要是不给自己增加存在感,程嘉溯说不定就把她给忽略过去了,可她这一抱,程嘉溯反应过来了,把小姑娘推给老先生:“我先赶去看看,等下让司机来接呦呦,您先帮我看着她一会儿。”
老先生摆摆手,“快去吧。”
程呦呦在后面嘟囔:“为什么可以带张阿姨,就是不带我,爸爸你还当我是你女儿吗?”
老先生顺手在她茂密的褐色头发上摸一把,“真带你去,才是不拿你当女儿呢。”
郑与泽那点破事不是小孩子该了解的东西,她小小年纪,正是该保持童真的时候,只有对她不在乎的人,才会大大咧咧带她出现在那种狗血满地的现场——就比如当年程颐和与郑明珠女士从不避讳当着程嘉溯的面吵架。
把程呦呦丢给老先生,程嘉溯带上我赶赴郑家在乡间的某栋别墅。
这栋别墅是日式风格,黑色与原木色为主调,白色和纸做了分隔,在绿色的山间显得非常漂亮。而在房间内部,到处都装饰着色泽美丽的红叶图案,这间别墅甚至有一个日式的名字,就叫做“红叶馆”。
我和程嘉溯进门的时候,恰好看到两只木屐在空中划过平滑的抛物线,“啪嗒”落在地上,声音清脆,回音袅袅。
然后是方萌萌愤怒的大喊:“滚,你给我滚!”中间夹杂着什么东西打在肉体上的声音、郑与泽的呼痛。
我们两个人对视一眼,绕开随时有可能被袭击的院落中央,沿着回廊进入房间,默契地一个人拉走了郑与泽,另外一个人按住暴跳如雷的方萌萌。
方萌萌喘着粗气,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孕妇——她月份浅,现在别说身子不沉重,连孕吐反应都还没有,打起郑与泽来那叫一个行动敏捷,每一招都在往痛处招呼。
而郑与泽只知道抱头鼠窜,绝对不敢还手,再加上身上还有伤,更是躲不过,身上挨了好几下,被程嘉溯一把拉到身后,立刻像得了救星一般大叫:“哥,你可算来了啊!”
方萌萌见到男神,好歹放下了手里另外一只木屐,恨恨地瞪着郑与泽,又斥责我:“你是不是故意让他来的啊!”
“要是让我做主,我才不会你们见面,闹得我头疼。”我低声道,简直要被这两个不能为自己负责的人烦死。
可是,人不能为自己负责,虽然成年了,却还像熊孩子一样,这样的人多半是熊家长惯出来的。方萌萌的父母还可以说是见识少导致,郑与泽这边就完全是众人齐心合力惯出来的。
熊孩子打架,还得大人来管,我直接带着方萌萌出去了,“走,我看外面挺漂亮的,我们出去走走。”
方萌萌一听眼睛就亮了,别墅这边的佣人把她照顾得很好,但他们不敢做主,平日里她在别墅内活动还好,想要出去就总会被劝回来。所以她也是攒了一肚子气,今天郑与泽一来,就把她给引爆了。
这姑娘也顾不上跟我不合,飞快地去换衣服换鞋,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我。我给程嘉溯递过去一个眼神,带着这姑娘就出门了。
还没走出大门,就听到郑与泽在那里委屈地喊,“表哥,你不能这么棒打鸳鸯!”
我“噗嗤”一下笑出来,扭头就见方萌萌怨念地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啊,刚刚没忍住。”
方萌萌做出一个呕吐的表情:“谁跟他是鸳鸯!”
哦,原来这姑娘也不愿意被郑与泽说成和他是一对苦鸳鸯啊。
我顺嘴问:“你这么讨厌他,干嘛还要给他生孩子?”
方萌萌说道:“孩子是无辜的啊,郑与泽再怎么可恶,我也不能杀死我的孩子——你们也不能!”
我不太能理解她这种脑回路,但表示尊重。心里想:郑与泽已经自认为和方萌萌是一对亡命鸳鸯了,可那是他一厢情愿,方萌萌这里虽然愿意给他生孩子,对他本人可没什么好感。
另外一方面,方萌萌自以为只是生孩子,不会和郑与泽产生什么联系。可这个孩子是郑家长孙,必然会受到极大的重视。她身为孩子的生母,不管是孕期还是生下孩子之后,都将和郑家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再也撕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