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兰带人来裴家闹,打砸裴家,江老头把唐云兰拖走,唐云兰放话,她家江月以后要是回来了,就是嫁给傻子瞎子,嫁给瘸子,都绝对不嫁到裴家来。
启鸿心里也不是滋味,天天喝酒,我便动了心思,想着让你妈妈陪在启鸿身边。舒珂是一个温婉的人,为人善良,谦卑,知进退,是一个好姑娘,她这样的性子,适合启鸿的。而且,启鸿留洋之前,对舒珂也很照顾,当成妹妹一样照顾。老早我就有了搓和他们的心思,只是启鸿留洋了,我怕未来有太多变数,也就没有强行定下来。
与启鸿说起让他娶舒珂的时候,他起初是不同意的。有一天突然收到一封信,他便主动跟我说同意娶舒珂了。我便张罗他们的婚事,那时候不像现在一样有着宁静的内心,觉得在唐云兰那里受了气,想要找回场子,便将婚事弄得声势浩大。
准备婚事,我足足准备了三个月之久。启鸿一直以为我是给他们时间磨合,不知道我悄悄地做了浩大的排场。
这一点,让启鸿怨了我很长一段时间。原本说好的一切从简,就是简单地结婚就好,结果我弄得帝都皆知。
启鸿结婚的时候,小月回来了,说祝福启鸿,启鸿要追出去,我以死要挟,启鸿终究是没有追出去。
我知道,他是恨我的,连带着,也恨上舒珂。可是舒珂是无辜的啊!确定了结婚以后,启鸿依然天天喝酒,大概有一次是真醉了,把舒珂当成了江月,后来有了你,舒珂不敢让启鸿知道,可是我发现她脸色不好,追问之下才知道她有了。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管什么情什么爱,都已经回不了头了,我只能来做那个狠心的老太婆,棒打鸳鸯。我相信,时间可以淡化一切,时间也可以将感情慢慢地培养起来。
时光啊,它是这世上最长情也最绝情的东西,晃晃悠悠,三十年过去了。我每每想起来,都是内疚的。这世上,有钱也许能买到一切,独独买不到后悔药。
后来我也派人去找过江月,始终没有找到。江家被灭门以后,我是震惊和痛心的,我派了很多人去找江月。
与其说是找她,不如说是想要保护好她。毕竟,她是江家唯一活着的人了。
可是时光荏苒,江月仿佛在人间蒸发了一般,倒是前两年去上香的时候,偶遇了你江爷爷,他剃了度,与我说起一切的时候,是平和的,我知道,一个人不管如何修行,有些东西都不会忘。灭顶之灾,几十口人,如何能忘?
修行,并不是让一个人变得绝情绝义,而是让一个人放大自己的格局。
一个人在修行前,也许他只爱自己的亲人,但是在修行以后,他会爱这个世界。
你江爷爷告诉我,出家以后,他收了义子义孙。义子前几年虽因病去世,但他那个义孙很成器,这也是值得欣慰的事了。
缘份是神奇的东西,他的义孙,就是孔子学院的院长严钊。这也是我和司老头唯一觉得欣慰的东西了。江家,真的太不容易了。不知道江月如今可好?”
“严院长是江爷爷的义孙?”裴亚爵惊讶。
“是啊!”裴奶奶叹了一声,“这件事情,知道的没有几个,是我上香遇到了你江爷爷,他告诉我的。他让我们都好好的,不要为他感到伤心难过,他从来不认为他的亲人已经离世,他觉得他们只是换一种方式在活着。”
裴亚爵听了这个心里更难过了,有时候我们需要自欺欺人,因为面对起来真的太痛苦了。谁能面对一家上下几十口人一昔之间惨死?
“咳咳……”裴奶奶大概是话说得太多了,咳了起来。
裴亚爵紧张地问:“奶奶,您怎么样?不要说话了,我们回去休息!”
裴奶奶摆了摆手,继续说:“经历过大喜大悲的人,是真的活得通透了,可是,那样的代价太大了。我见到江老头的时候,他一直是平静了,可是我不敢直视他,我心里始终带着愧意。”
“奶奶,您并没有做错什么。”裴亚爵说。
裴奶奶更觉得悲哀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却有无数人因我而受伤。唐云兰因我受伤,江月因我受伤,江家,我也无法面对。如果当初我没有意气用事,没有强行搓和舒珂和启鸿,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要是早知道江家会遭此横祸,唐云兰就是把裴家全部砸了,我也不会说她半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