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羞没臊_作者:风间尺(3)

2018-01-12 风间尺

  原来音色很尖细的男生是那位穿着黄色半袖的,头帘略长,鬓角剪得非常短,当下男孩子流行的发型,另外一个与他差不多发型的男生一直站在边上聆听,不时用小本子记着些什么。

  只有刚刚那个穿白球鞋的男生,老土的一件淡灰色涤纶衫,她印象中男孩子该有的本分发型,曲珍视线顺着向下,发现他的袜底已经湿透,洗得干净的厚棉质白袜子足底已经泛着灰青色的水印,曲珍本是给每个人都找了双棉拖鞋,不知道他何时从鞋柜里翻出了这双横梁一侧已经断开口的塑料拖鞋穿上。

  曲珍多看了他两眼,她觉得男子要长得小麦肤色才健康,像老陈,天天窝在实验室画电路图却还是黝黑的,这人长得过于白净,尤其刚从外面阴潮湿冷的户外进来,徒填一份惨色。

  鼻梁尖翘,浓得化不开的眼神是自然娘胎里带的忧郁,颀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此刻攥着一支电容笔在听张教授和陈杜生说话,异常的专注。

  却突然回头,看了曲珍一眼。

  曲珍心下一惊,尴尬笑笑,四目相对之时曲珍自然得望向窗外。

  没有雷。

  只有雨。

  仿佛老天爷在为了什么事情恸哭,一定是很悲切,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了他人。

  曲珍又站了很久,不再抬头看。

  之后回了卧室。

  她丈夫陈杜生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学术科研更重要的事情,这也是他所有开心和热情的所在,甚至把他全部的热情与精力都投入其中。

  曲珍已经不知多少次认清这个事实,此刻是夜晚,她翻了个身,老陈躺在身侧垫高枕头拧开台灯正在看一本极厚的数字电路书籍。

  “老陈。”曲珍开口叫他。

  陈杜生被打断不耐烦得推高眼镜“怎么了?”

  “今天那几个人是干嘛的?”

  “三个学生,张教授带的研究生,毕业论文要有实践,院系里的设备不够先进,他准备让我带带他们。”

  “你答应了?”

  老陈笑了下,合上书“自己人的事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这地方就我一个人,无聊带带学生我也算解闷。”

  “那怎么不让张教授自己带?”

  老陈特别自豪得哼了声“教授只懂学术,要是动真格的还得是出来溜溜,想要学到真本事,不实践哪行,教授跟院士还差十万八千里,在课堂上跟人白话个四五六的,到了私底下拿不出真东西,自己也觉得没面子。”

  曲珍侧躺着伸手摘掉他的眼镜“那咱们首屈一指的工程师,是否也关注关注夫妻生活?”

  她说完,将另一只手探进被子里,抚摸上他的小腹。

  陈杜生却夺过眼镜“你先睡吧,我还要把这部分看完。”

  曲珍好半天才点了点头“那你早点,开着灯我睡不着。”

  翻了个身,曲珍眼神明亮,假装熟睡。

  三年前与陈杜生结婚,那时自己刚刚迈出大学校园,有很多梦想,很多抱负要去实现,她喜好诗词找了份新媒体运营文案工作,兼职的时间做电台编辑兼咨询。

  朋友介绍相亲,第一次就见到了老陈,老陈那时候刚拿到省级工程师证,辽宁省就三个,曲珍崇拜他,虽然年岁相差十二岁,老陈也有过婚史带着个9岁的男孩,但曲珍还是轻而易举得沦陷在他成熟的谈吐里。

  婚姻跟恋爱不一样,相处7个月就结了婚,曲珍发现陈杜生的所有喜好都在他的学术上。

  曲珍的父母以及当时的好友很多都反对这段婚姻,说二婚的男子一定是有很大的硬伤才会维系不了一段合法的感情,曲珍却倔强得一意孤行,到现在,三年了,曲珍一直在北京做家庭主妇,不是没有自己想要找的工作,但每次跟老陈说自己要去上班,老陈都冷着脸回绝,说让她好好待前妻的儿子牛牛,做好一个家庭主妇的本分。

  直到一个月前,两地分居一年多的陈杜生突然说让曲珍过来住一段时间,那时投资科研的军方为陈杜生租了一间很大的实验室,又为了他能安心做完科研只让他一个人住,里面两室开间打通做他的卧室,曲珍听到陈杜生让她来西安之时喜出望外,跟老陈商讨了下,正好赶上暑假,曲珍先过来适应一下,牛牛让前妻待几天再送过来。

  曲珍是个爱干净的人,到了陈杜生这间公住两用实验室的时候难掩眼底惊恐神色,打蟑螂药花了两天时间,曲珍甚至半夜起来拿着灭虫喷雾蹲在墙角等着,一个都不留的消灭掉,又自己擦拭好泥垢粘腻的地板、泛黄尿液禁锢的马桶、被油脂糊住转不动开关的煤气灶,她到了四天,每天都没有清闲。